温元洲就那样抱着温越泽,感受着孩子的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不一会儿肩头便是一暖。
温越泽终于憋不住的哭了出来。
“乖,爸爸在这里,妈妈也会没事的。”温元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伸出手顺着他的后背。
“不,爸爸你,你不知道……”温越泽的声音闷在他的衣服里,断断续续的,“那个人,用刀……砍了妈妈好多次,而且最后,最后刀还扎进妈妈的身体里去了……好多血,好多血……”
“不要害怕,越泽……”温元洲的声音都跟着有些哽咽,“别怕……”
“妈妈出了那么多血……”温越泽的声音颤抖,“爸爸你知道吗,妈妈在倒下去之前都还在看我,是不是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温元洲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妈妈会没事的,我问了护士了,说没有伤到要害。”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苏昕冉的状况,但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抚着孩子,不能再让他受刺激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很久很久。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终于熄灭。
父子俩立刻站起身来,等着手术室门打开。
不一会儿护士便推着轮床出来,两人急忙上前去看了一眼。
只看到苏昕冉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睛。
她全身上下都被包着纱布,脸上也罩了氧气罩,面容都是模糊的。
“妈妈!”温越泽眼眶泛红,想近前去细看,却被温元洲拦住。
“乖,越泽,现在还不能去看妈妈。”温元洲按捺着心里的焦急,平缓道。
温越泽只能乖乖的站在他身后,目送着那些护士推着苏昕冉离开。
温元洲看着一旁的女警道:“不好意思,能先帮我照顾一下小孩吗?”
女警看了看走过来的医生,明白的点了点头,上前去牵着越泽去往一边。
看来的确是个好父亲,知道这样的话要避着孩子说。
“阿姨……为什么要……”温越泽有些焦急的看着父亲的背影,“我想听……”
“乖孩子,我们去看看病房楼层在哪好不好?等下我们就可以去妈妈在的地方了。”女警拉着他,轻声道。
“那好吧。”温越泽再次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正在和医生交谈的温元洲,这才转过头去跟护士离开。
“辛苦了医生。”温元洲恭敬的对医生颔了颔首。
他这辈子没为谁低下过头,这是第一次。
“嗯,你是伤者的家属是吗?”医生的眼底已然铺上了重重的疲惫,但仍旧还是打起了精神询问。
“是的,我是……她的丈夫。”温元洲顿了顿,还是回答道,“请问我的,我的妻子,她……”
“手术很顺利,全身多处伤口均没有伤及要害,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医生道,“只是……送来的时候,失血过多,我们查到女士是有些贫血症状的,情况其实还是不太乐观。”
“具体的得看她醒来之后再做检查才能确定,但现在最坏的打算是,她有可能成为植物人,没办法醒来。”
“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办法醒来?!”温元洲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不是说……没有伤及要害吗?”
医生叹了口气道:
“这也是只是一种最坏的打算而已,毕竟那时候她失血过多,脑部供血供氧不足就很有可能导致,具体情况得具体分析,等等看三天之内她是否有清醒迹象吧。”
“一个星期之后会从无菌病房换到普通病房,这一个星期之内都不能进入病房探望伤者,以免带进去细菌感染到伤者。”
“我明白了。”温元洲闭了闭眼睛,应了一声。
“好好照顾她,她这小身板是真的不容易的。”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擦肩而过。
温元洲晃了晃身子,才勉强稳住站直。
原本听到说没有伤及要害还松了口气,可听到他说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的时候,他的头就像是被当头一棒子锤击了一下,又懵又晕。
温越泽看到医生已经离开,连忙跑回去道:“爸爸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温元洲看着朝他跑过来的小小的温越泽,勉强露出了笑容来:“没事,医生说,妈妈没事,等她醒过来就好了。不过可能妈妈要睡很久,她有些累了。”
“喔……”温越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拉着他道,“那我们去看妈妈吧,我刚才和警察阿姨看了,妈妈在的病房楼层是8楼。”
“好,我们去看看妈妈。”温元洲摸了摸他的头。
正打算要牵着越泽去往电梯的时候,一旁的女警走了过来,恭敬的出示了证件:“不好意思先生,我能和您谈一谈吗?”
“可以。”温元洲知道她是想要和他谈谈刚才商场出现的事件,便摸了摸温越泽的头,“越泽先去椅子那里坐着,等等爸爸。”
温越泽乖巧的离开,坐在长椅上晃着腿。
“请说吧。”温元洲道。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受害人的笔录,他们也算是目击证人,这个嫌疑人是警方一直在抓捕的对象,我们需要确实的证据。”女警道。
“但是我们也知道现在,您夫人的情况……还有小孩子的情绪也不太稳定,我们不能再刺激他了,所以……”
“我们想的是,等您夫人情况好转了,或者是等孩子也恢复过来了,还请通知我们一下,我们过来做个笔录,好吗?”
温元洲点点头:“可以,谢谢你。”
“为人民服务嘛。”女警笑了笑,把联系方式同他的交换了,“那就希望夫人早日康复了,我就先走了。”
温元洲颔了颔首,女警同温越泽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爸爸,警察阿姨刚才和你说什么呢?”温越泽走过来询问道。
“没什么,就是说等妈妈醒了之后,或者是你心情好点之后她会来问你们一些问题。”温元洲摸了摸他的头,“走吧,我们去看看妈妈吧?”
“好。”温越泽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往电梯走。
……
无菌病房外。
即使已经消过了毒,但两人还是不能够进去的,只能通过透明的玻璃观察窗去看病房里边。
病房里的设备繁多,只有一张床,苏昕冉就躺在那上边,还是和刚才一样,面容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能看得到她苍白的脸。
温越泽的眼圈迅速红了,他立刻扑进了温元洲的坏怀里,不一会儿就传出来闷闷的抽搭声。
“不哭不哭。”温元洲哑着声音安抚道。
他看着病床上一动也不动、脸色苍白的苏昕冉,心里边也跟着难受起来。
具体是因为什么难受,他竟然说不出来。
明明自己看到越泽没事的时候,就应该立刻带着越泽走,留下秘书来处理相关事宜就好了的。
可他却忍不住的想要留下来了,想要知道她是否也相安无事。
听到护士告诉他情况的时候,说她满身是血,他的脑子是空白的。
而亲眼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躺在病房里,孤零零一个人,意识全无的时候,他就算再怎么否认,也无法隐瞒自己心里疼痛的事实。
不可否认的,他是心疼了。
心里边乱七八糟的感情一直在冲撞交缠,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混乱。
两人站在病房玻璃窗外,默默的看着病床上的苏昕冉。
……
温元洲派了个人在医院里守着,自己就带着温越泽回去了。
今天温家的气氛着实是不同以往,甚至连之前夫人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低气压。
如果说之前是没人敢大声说话,而现在就是没人敢喘气了。
这次已经不只是先生会不高兴了,而是连小少爷都会跟着不高兴起来。
已经过去五天了。
先生和小少爷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沉。
其实不光是温家佣人,就连温氏的情况也是如此。
人人都是放轻了呼吸和脚步的,根本不敢造次,就连一个策划案也是互相检查了很多次才敢交上去的。
温总的情绪不好,连带着下边的小高层小高管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了,人人自危,觉得都快要窒息了。
……
“我听说了,那个女孩子的事。”莫莉站在温元洲的办公桌前,抱着手臂道。
温元洲整个人的气压顿时低沉下来,压得莫莉瞬间喘不过气来了,她抚着胸口道:“你别激动,我只是……想问问她的情况还好吗?”
“和你有关系吗?”温元洲掀了眼皮凉凉的问。
“我看了新闻了,只是想知道她的情况,还想去看看她。”莫莉道,“为了保护孩子,真的挺不容易的。”
“你去看她干什么?还嫌我跟你关系不显眼是不是?还非得把她扯进来?”温元洲皱眉道。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想着跟她解释一下不是?”莫莉道,“你说,好好的时候不解释,非得等到这样的时候才解释……”
温元洲皱眉挥了挥手:“别说了,解释她还不一定能听得到呢。”
“还昏迷着吗?”莫莉皱了眉,“你啊,还是多陪陪她吧,没准你在她身边说的话她都能听到呢?整天在这苦着一张脸也不是个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