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被耳畔的这些语言将心给满满充斥着,秦希月当即转过身,摸索着走出了这个还在继续着的葬礼。
因为她失明了,所以她没有去监狱看望父亲秦之衍,更没有去告诉他母亲过世了的消息,怕他难过,只是托了一个亲戚去看望他。
见他在监狱里过的还好时,她也就能放心了。
接下来,秦家就由她一个人独立承担了。
此后,她再也不会让厉诤言和顾初彤欺负到她了。
葬礼外,此刻是大雨淅沥。
秦希月当即深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走了出去。
在雨中疾步走了很久很久,秦希月这才赫然发现,自己此刻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刚才在葬礼上还故作的坚强,都被眼前的这场大雨给冲刷的个干干净净的。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秦希月这才蓦然停下了脚步。
母亲浅淡的笑容,和她满脸坚定的说要等到父亲秦之衍出狱,一家人团聚的画面还不断在她的脑海里交替出现。
她的头发和衣服早已被眼前的雨水给打湿了,寒气顿时侵入体内,让她的心与身体像是游离在冰与火之中,无限痛苦的煎熬着。
这时,雨却突然停下了,秦希月当即诧异的动了动身子,却随之碰到了一个身躯,以及他手上僵硬的物体。
原来她的头顶现在是被人给撑起了一把伞啊,大概是陆谦回来找她了吧!
秦希月这样想着。
“陆谦,我的手术定在什么时候?”沉默了许久,秦希月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可是等了很久,她也没有等到身旁人的回答,只听到他浅淡的呼吸声,带着些微的哀伤与熟悉。
“陆谦,你怎么不说话啊?”秦希月刚问完,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就蓦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希月,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才是陆谦的声音,那她现在身旁的这人到底是谁?
像是想到什么,秦希月急忙的伸出手去,可却只与那人的衣角匆匆而过。
紧接着,头顶上又蓦然感受到雨滴的凉意。
再后来,便是陆谦重新为她撑起了一把大伞。
“刚才那个人是谁?”秦希月站在原地,淡淡的问道。
“我说那是厉诤言你会信吗?”陆谦很无所谓的反问道。
“别开玩笑了!”秦希月听了陆谦的回话,当即轻蔑一笑,可内心里却十分的不安。
心里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刚才那是厉诤言,可另外一个声音又及时的响起,别傻了,他都将你害的这么惨了,你别还犯贱似的对他有所期待,他现在应该是在陪着顾初彤才对。
“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陆谦淡淡的话语这才终于让秦希月急躁的心有了片刻的宁静。
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就猛地扳过秦希月的肩膀,问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的颤抖,“希月,你刚才淋雨了?”
秦希月动了动嘴唇,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心底有那么多的话,却不知到底该从何说起。
下一秒,陆谦忽然就将秦希月整个人给一把拉了过去,紧紧的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温热气息瞬间充斥在秦希月的周身。
“砰!”紧接着,好像是他手中的雨伞掉在地上了,溅起一滩水渍,滴在秦希月的小腿上,十分的冰凉。
“希月,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从今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陆谦缓缓凑在秦希月的耳畔,一边哑声说着,一边伸手轻轻的将她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给轻柔的拭去,搂住她身体的另一只手臂也随之箍紧了几分。
他的话让秦希月的心顿时狠狠的揪在了一起。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失去的人和事要怎么找回来呢……
……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陆谦忽然过来找秦希月。
说是有一个病人死后捐献了眼睛,与她的刚好合适。
于是,他便连夜买了机票带着秦希月去了国外。
因为只有国外先进的医疗设备才能做换眼这样高难度的手术。
在揭开蒙在眼睛上的纱布的那一刻,秦希月这才终于从镜子中看见了久违的自己以及光明,可内心里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喜悦,只余满心的恨意。
她缓缓的摸上眼角那块淡淡的月牙形疤痕,细细的摩擦着,这是那日被硫酸溅到之后所留下的。
换眼的时候,陆谦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叫医生顺带也将这疤痕给去掉。
秦希月摇了摇头,说不需要。
她是要用这疤痕来时刻提醒着她,她的曾经是有多么的愚蠢。
厉诤言,如果爱你是一种错,那么因为你所受的苦难,便是我为自己的错误而承担的后果。
以后,你再也没有机会因为这份爱而伤害我了!
……
在国外休息了几天之后,秦希月的眼睛也已经差不多恢复如常了,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了。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在照镜子的时候,秦希月总是会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没有过多的探究,现在对于她来说,能够恢复光明已经是很庆幸的一件事情了。
把眼睛恢复的情况跟陆谦说了一下,第二天,他便买了机票,将她带回了国内。
兜兜转转回到秦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落日的余晖层层叠叠的洒下,映衬着整个天际一片火红。
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却像一场梦一样,飘忽而过,在人身上留下的只有一道道的伤痕,在深刻的提醒着他们,这件事情,曾经真正的发生在他们身上,永远也无法磨灭。
尤其是母亲的死,现在已经成为了秦希月心上永远剜不去的一道伤疤……
想起自己以后要坚强起来,去对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复仇,秦希月便努力的止住了眼泪。
在看见陆谦还在身后时,她便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招呼着他进屋坐,然后说什么也要张罗着亲手给他做一顿饭菜。
陆谦已经帮了她这么多,但她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他。
至少,现在给他做一顿饭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