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警车过来。
她有些疑惑,不断的探出头去看下方,只见保安冲她比了比手势,似乎是示意着她不要紧张,警察已经上去了。
上来了?那怎么……
苏暖暖皱了眉,不应该是要有警车的吗?肯定也会有气垫之类的在下边接着的吧?难道他们是打算从上边吊下来吗?
不管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么逃出去。
只要逃出去就够了。
苏暖暖放松心情,默默的坐在阳台上等着。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大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
来了!
苏暖暖连忙从阳台上爬下来,趿拉着拖鞋去门边等。
等等。
这个声音是……
钥匙的声音?!
苏暖暖逼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可是就算是警察来救援,肯定也会先出声询问自己的吧,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用钥匙开门……
那么这只能说明……
苏暖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慢慢地往后退去。
可是又能退到哪里去呢?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近乎于绝望的听着钥匙咬合着锁孔的声音。
咔嚓。
大门缓缓打开,洛白的身子和面孔一点点的放大在她面前。
他仍旧是噙着笑意的。
苏暖暖紧张的咽了咽唾沫,但却只是沉默,并不想和他说话。
“暖暖,怎么不说话?”洛白笑吟吟的问道,“看到我不开心吗?我可是为了见你,特地提前下班回家了。”
不开心。
一点都不开心。
但苏暖暖也只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希望这只是巧合,保安已经报警了,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正好可以把洛白抓进去,哪怕拘留也好。
总之她是肯定可以逃出去的对吧?
苏暖暖不知道是在自己欺骗自己亦或是真的怀抱着期待这样想着。
她抬眼去看已经关上了的门。
“暖暖在看什么?在等谁吗?”洛白挑了挑眉,换了鞋子,“不会有人来的哦。”
苏暖暖的眉心跳了跳:“什么?”
“我在说什么暖暖不是最清楚的了吗?”洛白解开衬衫的袖扣,把它整齐的挽上去,“暖暖干什么不好,怎么偏偏要去到阳台那么危险的地方呢?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万一我没回来怎么办?”
不详的预感总是格外的准确。
苏暖暖睁大了眼睛:“你……你都看到了?!”
“要谢谢我们小区的保安,要不是他的话,我也不能这么快的赶回来。”洛白叹息道,“暖暖,下次不要做这样的事了,我会担心的。”
“你……保安他……”脑子里似乎是塞进了一团毛线,绒绒的,还无法梳理清晰,苏暖暖颤抖的声音像是窗外被风吹得飘摇的树叶。
“保安知道的哦,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暖暖精神有些不好呢,所以我拜托了他,让他有什么事的话,请一定要和我说。”洛白挽好了袖子,仍旧是干净整洁的模样。
可苏暖暖分明看到有黑色的藤蔓在缠绕着他,一点一点地入侵了他的体内,然后他整个人都被浸染成黑色。
苏暖暖眼里明明灭灭,像蜡烛被风来来回回的蹂躏。
她突然有些想笑。
他是在说,在别人的眼里,现在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了是吗?
“暖暖?”洛白见她眼底隐约有笑意,却不说话,便疑惑的唤了她一声,“你怎么不说话?”
“我还有什么话好说?”苏暖暖冷笑道,“把我困在家里不让我出去,还对外面的人说我精神出了问题?你让一个精神病说什么呢?”
洛白的眼睛像是坠了千斤重的秤砣,顿时就沉了下去:“暖暖。”
“嗯。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苏暖暖仰着素白的脸看他,“还是,要打我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洛白轻轻的笑,像天气突然晴朗,风吹开了海面上的雾,“我怎么会打你呢?只是今天你这样做实在是不乖。”
“洛白,我是个人,不是什么物品,你懂吗?”苏暖暖道,“你不能这样做,不能把我锁在家里。”
“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害怕你会从我身边离开。”洛白有些委屈的道,那一刻苏暖暖像是看到了他的身后冒出了蓬松的大尾巴,头上有两只耳朵垂下来。
看上去像是可怜的被抛弃的流浪大狗狗的形象。
可是苏暖暖知道那不是大狗狗,而是一只披着狗狗皮的狼。
眼睛冒着危险绿光的,爪牙尖利的狼。
如果是大狗狗的话……
苏暖暖不禁又想起凌骁。
很久很久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偶尔会逗凌骁,然后凌骁就会露出这样委屈的湿漉漉的眼神。
那是完全干净的,能看到心脏深处去的眼神。
那才是大狗狗。
她的大狗狗。
苏暖暖回神之后只是惊讶,又觉得悲哀。
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会变成这样呢?
凌骁是这样,洛白也是这样。
可是相比之下,竟然还是觉得凌骁好一点。
苏暖暖这次是真的低声笑出来了。
自己是有多么贱啊,居然在两个差劲得不得了的男人之间选择了一个不那么差劲的,甚至还觉得他好?
真是疯了吧。
苏暖暖只自顾自的笑,洛白的眼睛却慢慢的由大狗狗变回了坠着秤砣的沉。
“你在笑什么?”洛白沉沉的眼睛看着她,仿佛下一秒也能够拉着她一起下坠。
“我没在笑什么啊。”苏暖暖笑得整个人都在抖了,“你知道的,我精神不正常嘛,无缘无故的笑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洛白沉着眼看她,想要等她笑够。
可是苏暖暖却越笑越觉得好笑,笑到整个人都要瘫到地上去了。
洛白终于沉不住气走过去,伸出手箍住了她的肩膀。
“你别笑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可回答他的却仍旧是苏暖暖几乎要断气的笑声。
怎么会这么好笑呢?
她不过是个大学生,学校这座象牙塔她都还没有踏出去,顶多是伸出脚尖在外边的世界试探过那么一些。
不过短短一年,她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未婚先孕、解除婚约、不算家暴的暴力、流产、囚禁……
但凡有一件事落在别人身上,都可能给那人带来非常浓重的阴影,甚至伴随一生。
可她却经历了这么多。
她笑自己的顽强,也笑命运的无常。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吧?”洛白皱着眉,手上箍着她的力气也越发大了。
苏暖暖仍旧是笑,并不理他。
洛白终于怒了。
“你逼我的,这可别怪我!”
苏暖暖只看到他挽得整齐的袖子下黑色的胳膊,扬起的黑色的巴掌。
眩晕比疼痛来得更快。
天旋地转的,倒真像是去坐了过山车或者是大摆锤。
只是那个保护措施不太行,竟然把她甩出去了。
苏暖暖整个人被掀到一边去,额头撞上了墙壁。
笑声停止了。
她晕乎乎的倒在那里,视线也是模糊的。
疼痛慢了一拍的爬上来,脸颊是火辣辣的,额角是钝钝的。
脑袋里似乎都有什么东西在晃。
她闭着眼摇了摇头,顿时觉得更加头晕目眩。
洛白的鞋子踏在地板上,很轻的声音,但却像是踏在她的耳朵里一样,震耳欲聋。
“你看,暖暖,我都说了,你要听话。”洛白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如果你刚才听了我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不是吗?”
苏暖暖冷冷的笑:“啊,听话。你不懂精神病是不会听话的吗?”
“你一定要激怒我是吗?”洛白的眼睛泛着寒光。
“我没激怒你啊……哦不对,好像精神病就总是会喜怒无常,然后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肯定就会激怒到别人的,这也不是我能正常控制的吧。”苏暖暖咧着嘴笑。
“那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洛白伸出右手将她拎起来,拖着走进了房间,“今晚别吃饭了。”
“精神病不用吃饭的呀。”苏暖暖还在和他杠着。
自己那么苦了,凭什么还要顺着他的意呢?
自己是一个人,不是物品,凭什么要任他摆布呢?
洛白的咬肌都突出来了。
苏暖暖几乎都能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声音。
她愉快的笑了起来。
“真是贱人!”洛白将她掼到了床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伸出手又是一巴掌。
正好打在之前的伤处。
苏暖暖仍旧是笑。
越笑洛白就越烦躁,下手也就越发狠厉。
直到苏暖暖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脸也被扇肿了。
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笑了。
“笑啊?还笑吗?!”洛白从她身上下去,拍了拍手,“不打你你就不长记性是吧?”
苏暖暖用尽了全身力气哼笑了一声。
洛白看着她肿得老高的脸,二话没说就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便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链条。
他垂着眼,动作利索地把那根链条扣在了她的脚踝上,另一端则穿出房间,不知道扣在了哪里。
竟然是一早就设计好的装置。
“原本想着应该不会用上的,还觉得有点可惜,现在,还是用上了。”洛白拍了拍她已经肿起的脸颊,“这都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