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床是个单人床,十分促狭,顾泽临高大的身材躺在上面,其实连腿都很难伸直。
  他干脆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占据了主动权。
  面对顾泽临过于热烈的反应,她还是有些发愣的。
  他低笑了起来:“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宁清欢登时就红了脸,挣脱了他的手就要下床。
  最后残存的理智还告诉她,她该躲得远远的,不能再招惹他……
  可是,他一把就将她又捞了回去,重新压在了身下。
  “宁清欢,这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千万句缱绻都化作了在耳边的一缕呢喃。
  一响贪欢,罗衾不耐五更寒。
  ……
  昨夜折腾到太晚,宁清欢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每一处关节都疼,尤其是脚上的伤口,又疼又痒。
  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中,他睡相实在是太好,这么小小的一张床,他连姿势都没有换过,要是换了宁清欢,肯定早就翻身掉下去了。
  一想到这里,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顾泽临昨晚睡前非要她靠墙那边睡,原来是怕她掉下去啊。
  可她还嫌靠墙睡拥挤,连腿都伸不开,只好架到他的腿上去——
  她迅速地坐了起来,蹑手蹑脚想要爬下床。
  身子轻轻一动,床就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顾泽临立刻就醒了过来,顺手捏了捏她的脸,浅笑:“怎么醒那么早?”
  她有些窘迫,赶紧爬下床,却发现没有自己可以穿的鞋子。
  顾泽临一把就将她重新抱回了床上,在她耳边轻呢:“你别乱动,一会儿我打电话找救援队的人过来,把我们都救走。”
  “你有手机?”宁清欢立刻推了他一把。
  他有手机,那昨天晚上还不打电话报警求救,还在这儿过了一夜?
  团团要是知道她失踪了一天一夜,非得吓哭了不可。
  “你又没问我,我出来找你,当然会带手机。”
  顾泽临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
  但还没来得及打电话,手机就突然黑了屏,再打不开。
  “看来是没电了。”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那我们怎么办?难不成要一直待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也不错,不过那个守林员应该不会同意,我们以后自己单独造一个房子吧。”
  比起宁清欢的惊慌失措,顾泽临显得十分闲适淡定,甚至还噙着一抹笑意。
  然而,宁清欢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昨天晚上,她真是疯了才会跟他过夜——
  对,她一定是太害怕了,所以根本不清醒。
  现在清醒过来,她心里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心中顿时一阵酸涩。
  “你怎么了?”察觉到了宁清欢的低气压,他赶紧搂住了她的腰。
  宁清欢却生硬地挤了出去,哪怕赤着脚站在地上,也不肯再让他靠近。
  他顿时不悦:“宁清欢,你也太过分了一些,把我睡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心里像堵了团棉花一般,越来越感到滞闷难受。
  “顾泽临,昨天晚上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乔云溪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马上就要跟她结婚了,全世界都知道你们俩是一对,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他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乔云溪是我的未婚妻,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不也还是纠缠着我吗?现在倒来装什么疏离?”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顾泽临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忽冷忽热,有时明明离她很近,有时却冷得像冰。
  “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
  面对顾泽临直勾勾的逼视,她一时无言。
  要怎么告诉他?那些话,她说不出口。
  “你告诉我,七年前你明明已经怀了团团,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走了以后还要回来?到底为什么!”
  他咄咄逼人地追问,她步步后退,退无可退。
  终于,她勉强扯出一抹惨淡笑容:“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因为团团啊。”
  顾泽临顿时僵住。
  她怎么能笑着用这么云淡风轻的口吻来给自己解释?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七年前的离开吗?
  然而,宁清欢却还是笑着,告诉他:“其实你知道的吧,这些年我一直在躲你,现在不躲了,不过是因为团团病了,我需要再怀一个孩子,拿到救命的脐带血,所以才回来找你。”
  她的话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般刻进他的心坎里。
  她说她回来,只是为了孩子,就连对他的那些忽远忽近的勾引,也是为了孩子。
  那样,也很好。
  顾泽临向她张开了双手:“既然团团需要脐带血救命,那我们……”
  “不需要了。”她冷静而自持地推开了他,“乔云溪不是怀孕了吗?要是她的孩子生了下来,脐带血能跟团团匹配上的话,那团团的病岂不是就有救了?”
  “乔云溪她怀孕的事……”
  顾泽临刚想解释,就被她打断,她问他:“团团毕竟是你的孩子,你一定会用尽一切力量救他的,对不对?”
  他当然会。
  于是,她又笑了起来:“这样就好,那我就不用再死乞白赖地待在你的身边了,顾泽临,我不想破坏你和你未婚妻之间的感情,我们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四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残忍。
  顾泽临本想跟她好好解释一下乔云溪的事情,却被她不轻不重地挡了回来,脸色瞬间如凝了一层寒霜
  “宁清欢,关于我们,你遗憾吗?”
  无数次,他都想这样问问她。
  但害怕得到不想要听见的答案,所有的问题与希冀便又只能吞回肚里。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宁清欢赤着足就打算出去找路下山,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他拦腰抱起。
  “你放开我!”
  “别吵。”
  他根本不容许她反抗,抱着她往外走去。
  “我自己能走。”
  “光着脚乱跑,你打算走下山后就截肢吗?”
  就算她当真要跟他到此为止,至少下山的这一段路,他们还是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