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三月十八将她接回来的,是胭脂找的日子亲自去接的。”暮云南没想到暮微澜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问的居然是这件事情。
  暮云南忽然有些不敢看暮微澜的那双澄澈的眼眸了,莫名的有些心虚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不敢抬头看。
  “嗯,今日是五月十三,马上就要两个月了。”暮微澜却是没有再问其他,而是说起了日子,暮云南却是更不懂暮微澜这前言不搭后语了。
  “是啊,这日子仿佛就是一瞬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暮云南虽然不知道暮微澜为什么算时间,可暮云南还是顺着暮微澜的话接下来说,感叹时间的飞逝。
  “三月十八,三月十八,我当时也才刚走了五天,曲胭脂还真是忍不住啊。动作可真是快啊。”暮微澜说的却是和暮云南完全不一样的。
  “这其实也怪不得胭脂,毕竟是为父答应胭脂的三月之约,如果微澜要怨,那就怨为父吧。”暮云南也很是懊恼,为何当时为何会答应曲胭脂的这无理要求。
  本想着这崔氏替他管理丞相府,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不想,这个崔氏现如今虽然收敛了许多,但还是把整个丞相府搞的鸡犬不宁,暮云南一想起来,就头疼不已,为何,为何不把崔氏一直留在寒山寺,自己的耳边也能清静些。
  “为何要怨父亲,微澜也从来不是那赶尽杀绝之人,想来崔姨娘常伴青灯古佛这么久,这性子应该也磨练的平缓了许多,佛语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崔姨娘能改掉以前的错误,微澜也是和父亲一样能原谅崔姨娘的。”
  暮微澜一本正经的开口,却是差点让暮微澜身后站着的艾草吐出一口老血来,这贵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模样真的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都说人成亲后会有夫妻相,贵妃和皇上现在果然是越来越像了。
  “我儿果然是善良之人,让为父,让为父忽然想起了你的母亲。”暮云南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起了层层的水雾。
  暮云南看着暮微澜,仿佛看到了少卿,那是一个温柔如水般的女子,出尘的气质,不争不抢的性格,这也是为何暮云南迎娶韩少卿的原因。
  “母亲,母亲。”暮微澜不禁跟着暮云南一起回忆起了韩少卿,可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原主不想想起来,还是原主走了,也带着她的记忆走了,暮微澜对自己的这个母亲却是没有一点儿的印象。
  除了祠堂的牌位,和父亲书房的一张画像,这是暮微澜对韩少卿的所有的记忆。
  “父亲,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暮微澜还是想问,她还未给原主报仇,现在自己的身上又背负着两条人命,所以有些事情,她必须搞清楚了。
  “你母亲,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是韩国公府的嫡孙女,当时父亲还只是一个寒门子弟,刚刚中了状元,你娘亲正好及笄,家里人在给你娘亲选亲,可你娘亲不想嫁给那些王公大臣,便看上了为父与为父一见钟情。”
  时间仿佛倒转,又回到了那时年少的日子候的暮云南意气风发,一表人才,谦虚有礼,在状元游街的时候,正好碰上上街玩耍的韩少卿,二人一见钟情,后,终于历尽千难险阻,终究在一起了。
  那时候的十里红妆,可是羡艳了不少人家,现在说起来,还真的没有人可以做到那时韩少卿的十里红妆。
  要说可以与之匹敌的,便是暮微澜嫁人时候的光景,暮云南不光把韩少卿带来的所有嫁妆都原封不动的给暮微澜都带了嫁妆,还带了自己许多的产业。
  嫁人时说出来的那些明面上的嫁妆,那不过是说给崔姨娘听得,也不想曲胭脂伤心,所以韩少卿嫁妆的事情就没有提。
  等暮微澜嫁过去之后,崔氏发现之后,可没少和暮云南闹,可这些都让暮云南给压下来了,这是微澜应该得的。
  嫁给暮云南之后,韩国公府可是帮了暮云南不少的忙,不光让他在朝中迅速的站稳脚跟,还为他铺好了前面的路,带来的不少的方便。
  所以暮云南与韩少卿一直恩爱有加,相敬如宾,韩少卿可是暮云南的糟糠之妻啊,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少不了韩家的帮衬和韩少卿的维护啊。
  韩国公府不仅给了他一个妻子,还给了他一个家,自己本就是一介寒门,孤身来到这京城之中,什么都没有,空有一个状元的名头。
  是韩少卿这个女子,让他能有今日的成就,所以他一直都是感谢韩少卿的,就算是韩少卿走了那么多年,他也只有崔姨娘一人,这还是在崔贤太妃的威逼下才答应的。
  当时的韩国公府,那可是京城之中最炙手可热的,谁不想与韩国公府攀上点儿关系,多人王公贵胄想要求娶韩少卿,可韩少卿看不上他们,独独嫁给了暮云南。
  暮云南自然也是铭记韩国公府的恩情,自己能坐到现如今的位置,如果说没有韩国公府背后这个好靠山,想来他努力一辈子,也只会是一个七品芝麻小官。
  本是风光无限的时候,韩少卿的父亲和母亲战死沙场的消息却传来了,不久,韩少卿也就重病而亡。
  韩老夫人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孩子,听到这个噩耗,当时便晕厥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
  可暮云南没有嫌贫爱富,就算是韩国公府没有当家作主之人,还是会每逢年过节,都会带着节礼亲自前去看望韩老夫人。
  知晓的人,都道一声暮云南不忘恩情,贤名加身。
  可人们也知道,韩国公府翻不了身了,一个世家大族,就这样覆灭了,不复如初了。
  以往与韩国公府交好的官员,夫人们,便也渐渐的远离了韩国公府。
  韩老夫人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国公府的大门。
  如今,那韩老夫人,应该八十有余了。
  而以往的暮微澜不爱说话,也不愿意出门,后来,又嫁给了皇上皇上,自然是更没有时间去韩国公府看看,暮云南有这个心,却是没有这个时间啊。
  想来,微澜活了十七年了,还从未见过她这个太姥姥,说起来,还是他的过错啊。
  “现在韩国公府可就只剩下韩老夫人孤身一人了。”暮云南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手盖住了他的整张脸,他这个孙女婿,当得不称职啊。
  “韩老夫人,那就是我娘的外祖母了,我应该叫太姥姥的,可我,可我却是一面都没有见过太姥姥。”
  暮微澜努力的接受暮云南给她的消息,然后消化。
  “是啊,你该叫一声太姥姥的。”暮云南缓缓接过话茬。
  “都是为父的错,是为父没有考虑周全,但为父前几日刚去看过你太姥姥,你太姥姥的身子还硬朗的很。”暮云南只想安慰一下暮微澜。
  “父亲,糊涂啊,糊涂啊您,您去看是您去看,我去看是我去看,您英明一世,如何能这么想不通呢?这不是叫知晓咱们家情况的王公大臣,笑话父亲和微澜吗?”暮微澜蹭的站起身,站在暮云南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暮云南。
  “韩国公府以往那么帮助父亲,可等韩国公府一没落,我娘一死,您就脸重孙女都不愿带着去拜见一下太姥姥,这要是让御史们知晓了,我想,父亲应该比我清楚,后果是什么吧!”
  暮微澜本想着,暮云南如此爱她的母亲,没想到居然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所在,自己这个身体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暮微澜更是没想到暮云南居然如此的拎不清,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坐上这礼部丞相的位置的,礼义廉耻都哪里去了。
  “是是是,都是为父考虑不周了,明日,明日为父就带着你前去韩国公府跟你太姥姥请罪!”暮云南这才如梦初醒,这要是被御史大人们知道了,写上那么几笔,他的这一生的清誉可就算是毁了啊。
  “明日?请罪?父亲觉得这样就能得到太姥姥的原谅了?我不妨告诉你!就算是我,我也不能原谅父亲这般做!”
  暮微澜有些咆哮了,这个暮云南到底是怎么了,优柔寡断,难成大事,暮微澜都有些想要放弃他了。
  要不是这是原主的父亲,暮微澜真的想敲开暮云南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何如此的愚蠢。
  “暮微澜,有你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女儿吗?这是你一个做女儿的,对父亲该有的态度吗?”崔氏上前一把将暮微澜推开,眼神恶毒的看着暮微澜。
  “老爷,老爷,您没事儿吧,消消气,消消气啊!”崔氏一脸心疼的为暮云南拍着并没有一丝剧烈起伏的胸口。
  暮云南现在头疼的厉害,也不愿意多看这崔氏一眼,索性便闭上了眼睛。但还是甩开了崔姨娘的手。
  崔氏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恨不得父女二人从此决裂才好呢,这样,以后她重新掌管丞相府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了。
  崔氏回了飞云阁之后就让腊月到这里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去通知她,这不,就让她逮到了机会嘛。
  她匆匆的从飞云阁赶过来,为的就是帮助暮云南,好在暮云南这里赚些好感,让他想起来,这个家里,到底是谁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暮微澜没想到崔氏来的这么快,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狡黠,没有任何的人看到。
  “这是哪里来的如此不懂规矩的奴婢?在这里大喊大叫,难道不知道我家贵妃正在与丞相大人谈事吗?”艾草看着这崔氏就觉得不顺眼,一脸不耐烦的开口。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喊大叫,如此的口出狂言,目中无人,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今口口就替你主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崔氏便转过身来,一边撸袖子,一边骂骂咧咧的开口,站在艾草的面前,伸手就要掌掴艾草。
  不想这巴掌还没有落下来,就被艾草抓住了手腕。
  “我是个什么东西?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同为奴婢,崔姨娘还是不要如此的贬低自己了,再者,你又有什么资格代替我家贵妃教训我?难道?崔姨娘觉得你比我家贵妃的身份还高上一些?”
  艾草一把甩开崔氏的胳膊,把崔氏推出去好几米远,然后艾草双手互相拍了拍,然后便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反了反了都反了,这才几日没有教训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老爷,您看看啊,这丞相府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以后您还怎么在丞相府立规矩啊!”
  崔氏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姨娘,已经不是以往那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当家主母了,这才求助暮云南。
  可暮云南却是一点都不想理这个崔姨娘,他自己心里已经够烦了,不想再管她的事情。
  “那本宫就要说一句话了,艾草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不知,姨娘是否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呢?”暮微澜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
  今日本就是来给崔氏立规矩来了,这些事情不过是个小插曲,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暮微澜也会想其他的办法,主动引出崔氏的,只不过她这么快就上钩了,也算是暮微澜能省点心了,这可是她自找的。
  “妾身,妾身自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的。”崔氏小声的开口,自己对这个暮微澜可真的是莫名的有些害怕的。
  “那姨娘见了本妃为何不行礼啊?”暮微澜接着崔氏的话说,不给崔氏任何的考虑的时间想接下来的对策。
  “妾身,妾身方才只是见老爷,见老爷情绪有些激动,害怕老爷伤了身子,这才一时之间忘了规矩”崔氏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好的垫背的方式。
  “一句忘了规矩就能蒙混过去了?方才本妃可是听到姨娘说什么艾草不是个东西,目中无人,没有规矩的,不知,如果本宫说一句艾草只不过是一时口快,不知,姨娘可能满意本宫的这种说法?”
  “自然,自然是可以的。”崔氏一不小心便被暮微澜套路住了,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打掉牙和血吞。
  “那本妃就放心了。嗯,那姨娘就行礼吧,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姨娘肯定也不想明日就传出去,姨娘不守规矩的传言吧,本宫可记得,姨娘一直都是爱惜自己名声的人的。”暮微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模样,生生让站在一旁的艾草和檀香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