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没有中午那般的燥热,洒在校园里,莫名的带着些许暖意。
  可苏冉冉跟在顾陌尘身后,心却冷的像十二月的雪。
  顾陌尘牵着她的手,从礼堂里出来的时候就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他走得很急,似乎在隐忍着某种情绪,她跟在他身后的时候甚至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苏冉冉心里泛起一阵愧疚,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坏人,刚刚那一幕,顾陌尘一定难过死了。
  可顾陌尘什么都没有问,就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飞快地向前走。
  苏冉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打破沉默。
  “陌尘哥哥……”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味道,传入顾陌尘的耳朵里,他身影一顿,脚步就这样停了下来。
  苏冉冉屏住呼吸,有些愧疚紧张地看着背对着他的顾陌尘。
  “陌尘哥哥……”她又叫了一声。
  顾陌尘这才回过头来,他的动作很缓慢,就好像不想面对什么似的,转过头来以后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复杂的情绪。
  这一刻,苏冉冉愣住了,她从顾陌尘的眼睛里,分明看出了一种莫名的脆弱,这是她的记忆中,顾陌尘从未有过的表情。
  在苏冉冉的记忆中,顾陌尘永远是自信而温柔的。
  他像是四月的春风,永远那么温润如玉,和他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像是被哥哥保护一样,充满安全感,可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恐惧,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
  苏冉冉突然就觉得愧疚的要命,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劈了腿的女人,她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在休息室她没有推开北溟,那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就好像打从心底里,她并不想抗拒他似的。
  可她这样的行为,却伤害了顾陌尘。
  “陌尘哥哥……”
  苏冉冉愧疚的要死,刚想解释些什么,顾陌尘开口打断她。
  “冉冉,你不用解释,我不怪你的。”顾陌尘说着,“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神色之中带着莫名的慌张。
  “什么?”苏冉冉有些疑惑,她听不懂顾陌尘说的话,“什么想起什么?陌尘哥哥,我有点听不懂你说话……”
  她眼睛里的懵懂和疑惑是那么真实。
  忽然,顾陌尘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就好像是胸口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摇摇头,忽然伸出手抱住苏冉冉,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冉冉,什么也别说了,我不怪你,只要……只要能让我再和你多待在一起一段时间就够了……”
  顾陌尘闭上眼睛,心脏无法抑制的刺痛起来。
  刚刚那一幕让他以为苏冉冉是想起什么了,他以为他小心翼翼贪恋着的这段美梦真的就那么短暂。
  苏冉冉醒来以后记忆停留在他们上大学的时刻,那个时候顾陌尘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庆幸和开心。
  天知道,这些年他无数次想要回到从前,回到苏冉冉还爱着他的那个时候,他无数次怀念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眉眼弯弯叫他“陌尘哥哥”的小女孩。
  那个时候他们无忧无虑,心里只有彼此,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美好而幸福的。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牵着手在操场上压马路,一起做在图书馆里看书,一起为了苏冉冉得了奖学金而庆祝……
  那一切的一切,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苏艳之间的荒唐,他和苏冉冉说不定会一直那么幸福下去,现在,她可能就是他顾陌尘的妻子了。
  所以当苏冉冉醒来以后,忘记了北溟,只记得他的时候,他开心的忘乎所以,甚至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久一点。
  哪怕他知道,总有一天当苏冉冉想起一切,还是会回到北溟身边,可他还是想在她想起来之前,做她的陌尘哥哥,哪怕多一天也好。
  刚刚在礼堂里看到她和北溟离得那么近,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的梦就要醒了,他突然好怕失去她,好怕连这么一个短暂的美梦都不见了。
  顾陌尘突如其来的脆弱让苏冉冉呆住,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顾陌尘这个样子,愧疚的心情涌上来,苏冉冉红了眼睛。
  “对不起陌尘哥哥……我们……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那个北溟不熟的,你要相信我……”
  苏冉冉有些语无伦次,因为连她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莫名的有种心虚的感觉。
  她刚刚对北溟真的一点悸动都没有吗?
  苏冉冉不敢去想,她害怕隐藏在心里的那个答案。
  “不要说了冉冉,我相信你的,我都相信你,你和他没什么,这不是你的错……”
  顾陌尘说着,像是说给苏冉冉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冉冉叹了口气,愈发自责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放荡的女人,明明和顾陌尘感情稳定,却还是要接受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暧昧,她觉得她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为什么在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她的情绪就根本控制不住呢?
  不!她不能做出伤害陌尘哥哥的事,所以,从此以后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强迫自己远离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个危险分子,一旦靠近他,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沦陷其中。
  顾陌尘就这样抱着她,很紧很紧,就好像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似的。
  他越是这个样子,苏冉冉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良久,她听见顾陌尘的声音像是来自远方,带着无限的疲惫和无奈。
  “冉冉,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顾陌尘都觉得自己是可笑的,怀里的这个女人是有丈夫有孩子的,若不是因为忘记,她现在一定和北溟过得幸福的日子,哪里还轮得到他呢?
  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想问,似乎问出这句话以后,他心里的恐惧就会暂时安定下来。
  苏冉冉认真地开口:“会的,陌尘哥哥,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真的吗?”顾陌尘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当然是真的,陌尘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永远是我的陌尘哥哥,我们青梅竹马陪伴彼此这么长的时间,谁都无法代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