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住的房间呢?”
  苏建安指了指三楼的一个房间,北溟立刻走了上去。
  是个空房间。
  空到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点家具摆设都无,只有四面灰暗的墙壁和蒙尘的地板。
  他原本以为,至少在苏家会有她的一方角落,原来他们竟做得如此之决绝。
  “她的东西,你们都搬去了哪儿?”
  听到北溟语气不善,苏建安瞪了一眼何佩媛。
  何佩媛只好不情不愿地嘀咕了一句:“都是些旧玩意儿,人都没了,还留着东西做什么。”
  北溟容色冷峻,向她逼近一步。
  “你……你干什么?”何佩媛慌张起来。
  他步步紧逼,何佩媛母女步步后退,不知这位冷面阎王究竟要做什么。
  “别的东西都扔了,但有一样,想必在你们这里。”
  他将这对母女逼入了墙角,一记重拳砸在她们身后的墙壁上。
  苏艳原本就心里有愧,被这一拳头吓得腿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差一点,她就要以为北溟是查出了什么东西,来向她索命的。
  “什么……什么东西?”何佩媛大着胆子问,“她她她都那么多年没回来了,怎么还会有东西在我这里?”
  “一条宝石项链。”
  那项链是她母亲当年的陪嫁,价值不菲,苏冉冉偶然间跟他提起过。
  当初她离开苏家,什么都没有带走,唯独想要那条项链,却怎么都找不到,除了何佩媛母女私吞了母亲的遗物外,别无可能。
  那么贵重的东西,何佩媛就算扔了苏冉冉母女俩所有的东西,也一定舍不得扔这条项链。
  “什么项链?我不知道!”何佩媛矢口否认。
  然而她慌张心虚的神色,早已出卖了自己。
  “项链在哪里?”北溟语气严厉了几分。
  “北总裁,你这样逼问长辈,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苏建安在一旁说。
  他自诩是苏冉冉的父亲,差点做了北溟的岳父,自然端着两分架子。
  只可惜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做父亲的。
  北溟根本不理他,一把抓住了何佩媛的手腕。
  “项链,交出来。”
  从他喉咙里吐出的几个冷冰冰的话语,犹如从极寒地狱里来。
  “北溟,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苏家!”苏建安脸上也添了几分愠怒。
  “贪了别人的东西,自然得还。”
  “你威胁我?”
  北溟冷哂一声:“我当初是怎么对付楚家的,想必苏伯父心里很清楚。苏氏集团诺大的产业,和一串小小的项链,你们自己选。”
  北溟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何佩媛早已吓得腿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苏建安阴沉着脸,最终还是妥协。
  楚家诺大的家业是如何被北溟一力扳倒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苏家可不能步这后尘。
  “还不把项链拿出来!”他呵斥何佩媛。
  何佩媛赶紧回了房间,打开保险柜,从最里层取出了一串晶莹缀彩的宝石项链。
  女人天性就爱珠宝首饰,何况还是这样价值连城的贵重之物,她还有些舍不得。
  北溟将它一把夺过。
  就是这么一串项链,当初让苏冉冉与家里撕破脸皮,而现在,他终于替她拿回来了。
  北溟拿了东西,转身就走。
  ……
  汽车飞快地奔驰在无人的公路上。
  他踩油门的脚逐渐加大了力度,早已超出了市区限速。
  窗户没关,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他一手紧紧攥着那项链,漫无目的地一直往前开。
  老爷子给他打了电话过来,他并不想接。
  过了一会儿,父亲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从前这些人对他何等冷待,恨不得他早早从这个家里消失,如今倒是一个个做出关切模样。
  他很清楚,不过是为了他手里那个北氏集团总裁的公章。
  北溟许久不管公司的事情,如今北清洮做了公司的总经理,当然愈发要挖空了心思夺权。
  只不过,有些合同文件没有他这个总裁签章,就生不了效。
  电话铃声吵得耳朵疼,北溟烦躁地拿起手机,直接扔到了窗外。
  就在这时,一辆大货车突然从十字路口蹿出,双方的速度都极快,他踩下刹车时已经完全来不及——
  “砰!”
  巨大的轰响声之后,他眼前没入了无尽漆黑当中。
  ……
  “爹地!爹地!”
  言言和洛辰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脑中依旧轰然作响,吃力地抬起了眼皮。
  眼前人影幢幢,灯光晃眼。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他听见四周的一片嘈杂声,有孩子的哭声,有老人的叹息。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子扑到了他的胸口。
  “爹地,你可把我们都吓坏了!”言言脸上的泪痕未干。
  他吃力地起身,发现自己手上除了点滴针管之外,什么都没有。
  “项链呢?”北溟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神色。
  他直接拔去了手背上的针管,就要下床去找。
  “行了,项链在这。”
  老爷子阴沉着脸,把项链取了出来,他一把抢过。
  出了车祸,救护车和交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大货车侧翻在旁,北溟的车子被撞得整个车头都瘪了进去,车里弹出了安全气囊几乎将他闷死,而他的手里面还紧紧拽着这根宝石项链。
  好在,人没什么事。
  北溟将项链紧紧握在手里,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为冉冉拿回来的东西,决不能丢。
  “一个女人而已,你要为此丢了命吗?”
  老爷子气得扬起了手,可看他这幅样子,又无奈地垂下。
  他从未见过北溟有这样意志消沉的时候,从前即使是在北家遇到危机濒临破产之时,也不见他有过任何慌乱。
  而现在,他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一般。
  北溟仔细地收起了项链,那么严重的车祸,他居然只蹭破一点皮,这条命还真是硬。
  可生命原本是无比脆弱的。
  他苦笑着,双眼干涩无比。
  “你要再这么胡闹到什么时候?”老爷子恨铁不成钢。
  “不胡闹,哪有他们作威作福的时候?”
  北溟忽然抬起头来,唇角噙着渗人的冷笑。
  老爷子一愣:“你什么意思?”
  他不回答,牵过言言和洛辰的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