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跟我们签约的杜总,向我提出,只要我把你辞退并且交给他,他二话不说就立马签约,并且肯让利百分之三给我。”
办公室里,夜寒毅如此对李浪说道。
李浪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
“把我交给他的话,像杜总那样的大人物,大约会为了泄愤把我扔到长江里去喂鱼吧。”他冷笑一声。
夜寒毅语气平淡:“所以,你觉得我要答应他吗?”
“从公司的利益上来看,跟杜总的这笔生意能让公司获利不少,而且这是从东阳建筑那里抢过来的生意,对徐家来说,这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不是正合总裁的意?”
“我竟不知,原来你是个这么为公司着想的员工。”
李浪笑道:“但我却知道,总裁您绝对不是为了保区区一个员工,而放弃那么大一笔横财的商人。”
夜寒毅冷哼了一声。
这个李浪,进公司的时间不久,倒把所有人的性子都摸得很清楚,只不过,这种时候,激将法对夜寒毅来说是毫无用处的。
“我从杜总那里听来的事情十分有趣,你不妨跟我讲讲,为什么会去救徐攸宁?”夜寒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打了杜总,把这笔生意从徐家拉到了总裁您的手里,这就是我的目的。”
“这话,你自己信吗?”
夜寒毅抬起头,与他冷冷对视。
李浪很快就从他微眯起的眼神当中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在夜寒毅面前,顾左右而言他或者打马虎眼,显然是无效的。
只不过,既然他如此明察秋毫,关于自己的那点底细,想必也早就挖清楚了吧。
“总裁既然全都知道了,又何必还要再问一遍呢?”
“我想听你亲口说。”
“挖人隐私,可和您的气质有点不符啊。”
夜寒毅笑了起来,“你看来还不是很了解我。”
李浪暗暗捏起了拳头,看来今天,他是过不去这一关了。
但是,他必须要留在E集团,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也只有夜寒毅,能帮助他达成想要做的事情。
“李浪,关于你和徐家的恩恩怨怨,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不对我说实话。”
夜寒毅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可话里的逼问,已经很明显了。
李浪将心一横,终于开口到:“总裁,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不担心你查,没错,我的确早就和徐攸宁认识,而且我加入E集团,也是为了要向徐攸宁报仇。既然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的利益是一致的,那您又何必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非要搞清楚我对徐攸宁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所以,你究竟是想要报复她,还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我……”
他当然是想要报仇!
可是,若真是要报仇,那天晚上任由她被那个姓杜的老男人揩油不就好了?像徐攸宁那么骄傲的人,遭到了那么大的侮辱,岂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可是,他偏偏就忍不住,冲了进去……
跟踪了她那么久,只有在那天晚上,他竟然会忍不住抡起拳头砸在那畜生的脸上!
走出夜寒毅的办公室,李浪的眼神骤然转得冰冷,犹如上古冰川被深埋在地底,终于得见天日的时候,连锋芒棱角里都沁着毒。
他永远都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中学生,和所有青春期无知且无畏的男孩一样,暗恋着班里那个家世最好、模样最漂亮、学习成绩也最优异的女生。
为了能够和她说上一句话,他可以紧张整整一个上午,为了体育课上能和她分到一个小组打羽毛球,他不惜掏出自己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去请体育课代表喝汽水。
可他总是离她那么遥远,她漂亮、骄傲,像盛放的鲜花,永远昂扬向上地亭亭玉立在阳光下,而他的喜欢那么卑微、渺小,只能独自饮啜在角落里。
为了能靠近她多一点,他开始努力学习、拼命赚钱打工,最终,他终于能够考到全年级第一的成绩,还用全部打工的钱请她去市里最昂贵的甜品店吃冰激凌。
可是,她却把冰激凌全部都砸在他的脸上,愤怒地扬长而去。
徐攸宁那天对自己说的话,他一辈子都铭记于心。
“李浪,你配吗?”
五个字,在他的心上狠狠扎下了一刀。
如果事情就在这里结束,那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孩子,喜欢心中的女神而不得的庸俗故事罢了。
可是偏偏,上天对他的戏弄远不止此。
他不死心,捧着鲜花在她放学后的必经之路上告白,被他家的司机狠狠践踏了自尊,而她却连车都没有下,更没有正眼瞧他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徐攸宁冷冷吩咐司机。
司机回到车里,却恰好遇到了十字路口的红灯,徐攸宁生怕追求者还要再跟上来烦她,没好气地催促司机赶紧走。
于是司机踩下了油门,加速往前。
路口的另一边,李浪的父亲正骑着电动车来接自己的儿子放学,看见了儿子,便冲他挥手。
意外只是几秒钟之内发生的事情,李浪浪眼睁睁看着父亲前一秒还在喊自己的名字,下一秒却被那辆豪车撞飞出去几米远。
父亲倒在血泊里,而那辆车,却扬长而去。
路过的好心人赶紧帮忙叫了救护车,在医院里,父亲侥幸捡回来了一条命。
然而,他伤到了脾脏,随时随地都有再度感染的风险,后续的手术治疗费用,对他们这个工薪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徐攸宁是这场事故的肇事者,当然需要赔付责任。
可是,徐东灿却高价雇佣了律师,将这场交通事故完全遮掩了下来,连法律都不能给他们公正。
父亲躺在医院里,每天维持生命的天价医疗费很快让他们入不敷出,变卖了一切能够变卖的东西,借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亲戚,也凑不出第二次手术的费用。
李浪永远都记得,他的母亲是如何跪在徐攸宁父女的面前苦苦哀求的,而徐东灿却让保镖把母亲赶走,说她是去碰瓷讹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