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大着胆子掐住路清苑的人中,掐了许久还是没用,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外面已经打起来了,刀剑声和哭泣声不绝于耳,整个皇宫仿佛即将沦陷。
  年长的宫人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四处逃窜,跟地沟里的老鼠一样,时不时冲撞倒地。
  只有几个衷心耿耿的留下来照顾路清苑,使劲浑身解数,路清苑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照常呼吸,好像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怎么办!贵妃娘娘……你醒醒,求求你了!”
  战势还没打到这,几个宫女打算撤离,撤到更安全的位置。
  她们能想到的地方,就是冷宫……那里不会有人去的,即便余孽的军队打进来,也不会第一时间去那。也酒意味着她们有足够多的时间。
  一名宫女弄来一辆平日装衣服的推车,合力把路清苑抬上去后,匆匆拿了个药箱便走。
  宫里已经大乱,其他人都在寻求出路逃命。那些逃跑的人殊不知要经过战场,赤手空拳的去,只有死的下场。
  反倒衷心的宫女们得以活命,小车行走在青石板上,发出不小的震动声。
  以前这样运人出去时,是运死去的太监宫女。
  有人忍不住落泪,看着养尊处优的贵妃娘娘这样落魄,心酸不止。
  “别哭!你现在哭的话,到时候有的是你哭!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太医院的人。”
  有人立马丧气道:“那帮人会帮我们么……前门已经沦陷了,打进来了,现在大家都在保命,谁还会管我们?”
  拉低士气是最不可取的,果不其然,周围几个人立马不说话了,现在被带动了情绪。
  车停到冷宫门口后,余孽军队已经从门口攻到了内城,直逼皇位就差一步。
  他们的君王,正在城楼上厮杀,杀红了眼,巴不得每一剑都刺向对方心脏,狠狠将其剜开。
  失去一切的皇甫瑾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不怕死,不怕刀割,他只怕黄泉路上,追不上路清苑。
  等等他,好吗?
  血花四溅中,地上的尸体早已堆满,有的还在抽搐,有的死不瞑目,表情恐怖。
  冷宫内的安逸似是天长地久,所有人怀揣着最后一点对生存的希望,把路清苑抱进了年久失修的宫殿内。
  这里不比那些每年都修缮的殿宇,破烂,蛛网结满,哪都是脏兮兮的,院子里还困着一群疯婆娘,时不时扒开门缝想进来看。
  两个胆大的宫女在外面赶人。
  “去去去,别在这撒疯!”
  冷宫的女人大多是疯魔,听得进人话,可行为却不像人。
  宫女抬眼,看见一个长相端庄慈祥,可又严厉的妇人鹤立鸡群,和周围这群用墙粉抹脸的婆娘不同,许是年轻时保养得当,看起来年轻很多。
  “里头是谁?”
  宫女道:“当今贵妃娘娘。”
  “呵,想当初,我还是皇贵妃。”
  宫女好奇地看着她,显然没想到这里卧虎藏龙。
  “外面打起来了?怎么有兵戈声。”
  宫女点头:“应该不会打到这。”
  那人自嘲一声:“本来就不会,谁会来看群老婆娘呢?对吧,还是疯了的。他们占领皇宫后,会大酒大肉,然后选谁谁谁来登基。”
  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宫女静默不语,看了眼里面,贵妃娘娘还没醒,她一身素衣,宛如皇城内最后一朵青莲。
  “难得来个人,却不肯陪我说话,唉,罢了,这药还是倒掉吧。”
  宫女机灵,立马道:“等等!你能救我们贵妃?”
  妇人手里出现一瓶药,她说话时有奇怪的口音,可能是哪个邻国来的妃子。
  “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二十年前我行医救世时,你恐怕还没出生。”
  盘算起来,距离先帝死的时间,这位妃子该有五十多岁了……还真是保养的好,看上去像三十多岁的。
  “你不会害我们?”
  “爱信不信。”妇人冷哼一声,真是狼心狗肺。
  行医之人,竟然遇到狼心狗肺之辈,她习惯了。害人不至于,就是许久没上手,成天跟这群婆娘在一起,都生疏了。
  “等等……”宫女推开了门,请她进去。
  妇人冷笑一声,堪堪跨进去,看见地上的人时,啧了一声。
  “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哪一样了?
  “一样美艳。”
  众人内心:“……”
  “恳请您救治我们贵妃!”整齐有力的声音齐齐发出,声如洪钟。
  冷宫中的萧条都挡不住她们要救王妃的心。
  妇人把着路清苑的脉搏,表情变化多端。
  小妮子看着健康,实则虚弱,甚至有渗透的迹象,如此下去,油尽灯枯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她身上还有毒,应当是蛊毒,那毒劲很猛,另外有第二股药力在压制着蛊毒。
  小小的人体内竟然藏了这么多事。是妇人这辈子把过的最难把的脉搏。
  “如何?!”宫女急切道。
  “去外面接碗水来。”喝了她的药,保准三天后能上房揭瓦。
  宫女急切道:“井枯了,去哪找水呀!”
  是啊,冷宫的井都长满了枯燥,早就干涸了几十年,想要水的话,就得去附近的洗衣局。
  “罢了,你们掐住她下巴,直接喂进去也行。”
  路清苑被扶起来,樱唇微张,宫女们在孤注一掷。
  粉末缓缓洒进她嘴里,舌尖微苦。
  “现在就等她醒了。”妇人的声音颇为期待。不由得打量路清苑的脸颊,真如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先帝还与她细语痴缠……现在,应该入皇陵了。
  须臾,地上的人终于有转醒的迹象,咳了两声后,嘤咛一声,猛然坐了起来!
  路清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皇宫火舌连天,到处都在燃烧,人们的惨叫声凄厉,纷纷问她为什么要害人。可她没害他们啊!
  一身冷汗醒来,不经意抬脸看了眼外面,火焰赊下的烟灰像雪一样飘进来,黑乎乎的,落在地上,落在每个人的发上、掌心上。
  “看,我医术了得吧?”
  路清苑看着掌心里的灰,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