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人已经扣押住了，还请皇上下旨。”
　　皇甫瑾冷眼转过去，地上的守卫还在不断挣扎扭曲着，脸上被揍出淤青，看起来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底下的所有人不敢发声，在这皑皑白雪的朗庭下噤若寒蝉。
　　侍卫刚发完话，腰间出鞘三分的刀被轻易拔出，手起刀落，鲜血再次溅射在雪地上、墙上、已经枯萎的枝丫上，无处不在，红得让人触目心悸。
　　那两个犯事的守卫被割喉了，倒在血泊中。
　　皇甫瑾把刀扔在地上，犹如在扔什么垃圾，往后趔趄一步，摇摇晃晃的，像疯了一样。
　　“皇上……”
　　“把这两个人拖出去……剁了，喂狗！”
　　“是。”侍卫们立马把两具尸体脱离现场，在地上蔓延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宫人们一字排开站在外面，盯着这喜庆的红色。
　　皇甫瑾擦了擦手，举目看见台阶上的人双目失神，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清苑。”他低低唤了她一声，她像含苞待放，又像即将枯萎。
　　路清苑呆滞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起身拢紧自己的衣服走了进去。
　　“皇上，琴嫔娘娘还在宫里等着您呢。”苏公公提醒道。
　　皇甫瑾狠厉地扫了他一眼，“朕晚点再过去。”
　　“可是……”
　　“可是什么？！”
　　苏公公立马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皇甫瑾堪堪跨进偏殿，对地上的狼藉皱着眉，这好像个垃圾堆。走过去后，他半蹲在路清苑眼前，伸手拂开她凌乱的头发，掌心的温热触碰到了她脸上的冰冷。
　　“不怕了，朕已经杀了他们。”
　　路清苑抖如筛糠，忍不住缩紧自己的肩膀，对他的关心置若罔闻。
　　“清苑，别怕。”皇甫瑾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却再次被路清苑狠狠推开！
　　至始至终，路清苑嘴里重复的只有一个字。
　　“滚。”
　　“你就这么抗拒朕吗。”
　　路清苑不言不语，僵持了一刻钟后，皇甫瑾心里有些无奈，他会哄人，可是一到路清苑面前就全成了哑巴。他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看着路清苑这幅狼狈的样子时，心里疼得在叫嚣。
　　他把好好的一个人，逼成这样了。
　　就像一颗举世无双的玻璃珠子，本来好好放在他手里被捧着，忽然摔得支离破碎。
　　“别碰我！”
　　“好，好，朕不碰你，让朕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清苑，是朕的错，朕不该这样待你。乖，过来。”
　　路清苑紧紧攥着手心，眼里没有一点感情，双眸失神。经历过刚才那一切，她的心好像死了。她有今天这样的处境，究竟拜谁所赐。
　　再对视皇甫瑾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时，她只觉得恶心。忽然抖了抖胸腔笑着，仍是那么撩人，却让人想起大厦将倾无力拯救时的悲凉感。
　　现在一看到他，便是痛心断肠。
　　皇甫瑾也无法靠近她，默默扯了扯她袖子，被她甩开。
　　“清苑。”
　　“让朕好好看看吧。”
　　还是没反应，只有外面的风雪在呼啸。皇甫瑾无奈起身，“你好好冷静，朕会等你的。”
　　空气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路清苑以为过了数年，回头时，皇甫瑾已经出了大门远去。
　　她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思绪暗沉，摊开手看自己的伤势，血已经凝固在纹路间，像是天生长出来的血脉一样，疼倒是不疼。
　　小翠还在昏迷，现在没人帮她。好在，皇甫瑾已经命人将那些疯子赶出去，耳根能落个清静，她也能安全行动。
　　烧完水后，路清苑端着走到隔壁偏殿，夏太妃和小翠都躺在地上，她掐着两人的人中，喂了点护心丸后，两人悠悠转醒。
　　“咳咳咳！”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小翠慌慌张张起来，被路清苑摁住，“躺下，别动，我没事。”
　　瞧她脸色这么淡定，小翠这才放心。
　　夏太妃坐了起来环顾周围一切，摸了摸后脑勺：“这帮小兔崽子，差点把老身活活打死！”
　　路清苑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虽然夏太妃对她很苛刻，但是面对危险时，夏太妃是袒护她的，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如此大恩，她必须报。
　　“你没事吧？”
　　路清苑摇摇头，把热水给她们喝下，“都好了，不用担心。”
　　夏太妃冷笑几声：“这也叫好？今天的事能发生一次，就能发生第二次！你打算一直过这样的苦日子么？要不是今天有人及时赶到，你恐怕就死在那刀刃下了！”
　　那两个守卫肯定是吃错了药，平时虽然放肆，但也不敢猖狂到这种地步！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可眼前的人就是学不会，让夏太妃痛心疾首，“你是要学扶不起的阿斗吗？”
　　路清苑垂下眸子。
　　“唉！罢了，你要自甘堕落，老身也懒得劝了，反正不是我的命！”
　　路清苑连忙道：“我想反击，可是。”
　　夏太妃眼神立马转回来，颇为欣喜，“你只要有这个复仇的念头就好！只要你不自己沉沦！”
　　“这次还要多谢夏太妃出手相助。”
　　“都是虚的！老身想脱离这个苦海！”
　　路清苑咬咬牙，道：“我会好好改变这一切。”
　　夏太妃狠狠抓着她肩膀：“我不要你口头担保！现在皇上对你很愧疚，你就该利用这一点去为自己谋求更多东西，懂不懂？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以为他会愧疚得为你杀光一切涉事的人！再这么耗下去，他对你的耐心只会越来越少。”
　　这些话犹如当头一棒，把路清苑打得彻底清醒。是啊，她再这么抗拒和矫情，对方会厌恶的。
　　“你千万别觉得自己不可替代，新人换旧人这句话你听过吧？呵呵，当初老身跟先帝也是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还不是进了冷宫？现在想来，那些甜蜜的日子不过短短数日，而老身在冷宫煎熬的日子已有数十载，可恨！你清醒点吧！”
　　有多少爱都被磨成了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