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刚走入门口的时候,便有门口的礼仪小姐收走了他们的邀请函,转而交给他们两副面具。
  司寇陌和何项和对视一眼,何项和耸了耸肩膀,随手便将面具接了过来,司寇陌看了他一眼,便伸手拿过来一个黑白面具,给何项和留下一个蓝色的。
  司寇陌带上面具,便挽着何项和走进了餐厅,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是戴了面具的,可整个大厅,唯独有两个人的面具是与众不同的,司寇陌看过去,便知道那个穿了一身白色西装,脸上带着个金丝镂空的半面面具的,就是宗政爵了,那站在他的身边,穿一身火红的长裙,脸上带个红色半面面具的,应该就是之前司寇陌见到的那个女人了。
  “今天,我举办这个宴会,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宗政爵站在高台上,向前走了半步,开口道,“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宗政爵侧过身去,朝身后的女人伸手,他身后的女人冲他甜甜的笑着,将纤细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上,宗政爵微微用力,那女人便任由他牵引着,朝前走过去,等那女人到了他的身边,宗政爵便搂着她纤细的腰,笑着宣布。
  “我与萧家小姐,萧雨萱,今日订婚,并且将于一个周后完婚。”宗政爵停顿了一下,“我希望大家到时候可以赏脸。”
  “萧家小姐,萧雨萱?”司寇陌听见身边的一个人在和她的同伴窃窃私语,“是那个第二财阀嘛?”
  “当然了,能和宗政家结婚的,还能有哪个萧家?”她身边的那个女人压低声音说道,“唉,人各有命,我跟你说啊,我之前看见宗政家主身边的还不是这个女人呢?”
  “哦?怎么回事儿,快说来听听。”
  “之前三少还没受宠的时候,我跟在三少手底下,见到过三少当时身边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司寇什么的,当时三少看她的眼神啊,啧啧啧,我都羡慕。”
  “羡慕有什么用啊,现在不还是没有在一起。”她身边的女人阴阳怪气的说着,“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个家政师而已,我见过的,当时我就知道,三少肯定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什么?”另一个女人好奇的探过头来,“为什么啊?”
  “唉,这些财阀家族的事情,你们还不清楚嘛?”那个女人得意洋洋的拖着长腔,“我都和你们说了,宗政家是第一财阀,萧家是第二财阀,他们两个肯定要联姻啊。”
  “就是就是。”又一个女人伸过头来,“只是可怜了那一个女人了,要我说,这宗政家主也不是什么好人,当上了家主就和别的女人结婚了,真是见利忘义。”
  “慎言!”一边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突然开口,她只是冷冷的瞥了那几人一眼,那几个女人便垂着头,灰溜溜的散开了。
  “别听那几个人说的。”盒子突然在耳机那一边开口,“宗政爵是什么样的人,你比她们清楚。”
  “可事实上,她们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司寇陌嗤笑一声,她身边的何项和听见了声音,转过头看她一眼,却又发现她是在盒子说话,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装作与她说话,为她打着掩护。
  “无所谓,我们现在只要想着怎么毁了宗政家就好了。”盒子突然开口,“只是宗政爵还是有点脑子的,至少他知道,失去了丰氏和何氏两大集团的合作,为了坐稳家主的位置,他只能和萧家联姻。”
  “是啊。”司寇陌点了点头,宗政爵刚才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便下了高台,此时也不知道正拖着那个女人在哪些财阀虚与委蛇。
  “这样解决他就有些麻烦了。”盒子皱了皱眉头,“不过我会想办法的,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身边那位的帮助。”
  司寇陌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何项和,不由的弯了弯嘴角,何项和现在正冲远处的一个长相美貌的哪家小姐笑着,还遥遥举杯示意,那个女人被迷得五迷三道,一张嘴都快咧到脑袋后面去了。
  可能感觉到司寇陌的视线,何项和便转过了头来,只可惜两人脸上都带了面具,谁也不知道谁脸上的表情如何,何项和还以为司寇陌是怪他太过招摇,便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那位应该是王家的小姐,脑子不太好,见一个爱一个,家里的权势全都往外推,但是人脉不错,能用得上。”
  “她不是戴了面具吗,你怎么认得出来?”司寇陌笑着说道。
  “她手边儿上戴的那一串,是我之前送给她的,她一直都不肯摘下来。”何项和挑了挑眉毛,却突然想起司寇陌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便笑了笑,开口道,“我在这一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就好。”司寇陌笑了笑,却又对盒子说,“你看见了吗?这个人真的靠谱?”
  “当然靠谱。”还没等盒子说话,何项和便开口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就是,之前的那个合同被毁了,恐怕之后我打着何氏的名头,很久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何项和指指司寇陌,“以后可就要靠你了。”
  “放心。”司寇陌一愣,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她轻轻的拍了拍何项和的肩膀,“我到时候有了新计划,就一定先告诉你。”
  “一言为定。”何项和伸出手来,司寇陌便轻轻的拍了上去,击掌为誓。
  盒子显然也是在耳机那边听见了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便什么都没有再说。
  “宗政,你在看什么?”萧雨萱看宗政爵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便好奇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认错人了吧。”宗政爵转过头来,自嘲的笑笑,司寇陌这样骄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订婚了,恐怕根本不会到这里来吧,又怎么会在这里和别人谈笑风生呢?
  宗政爵这样想着,却始终压不下自己心中别样的感觉。
  “这样啊。”萧雨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便伸手揽住宗政爵,“快来看看我们婚礼的东西。”
  盒子难得的出了门做关于宗政爵的调查,何项和也回了何氏,和孟轩商量关于宗政财阀的事情。
  司寇陌回到大本营的时候,整个大本营只有她一个人,回来的路上下了很大的雨,从停车场回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车上唯一的一把雨伞也坏掉了,索性她便什么也不拿,直接淋着雨走了回去。
  按平时来说,这种淋雨的时刻是极为常见的,作为一个杀手,她总不可能随身带把雨伞,要是仔细说的话,其实司寇陌还是挺喜欢下雨的。
  小雨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夹着冷风和潮湿的空气,打湿每一个人的头发。
  可不知道为什么,司寇陌总感觉今晚的雨水格外的冷。
  她打开大本营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没有,她这时候才想起盒子也出门去了,她随手打开大本营的灯,却发现小圆就在客厅的那张大桌子边上,显然是被盒子关闭了,它一双马克笔画上去的蠢眼睛还傻傻的瞪着,手上还拿着一把扫帚。
  可是它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直直的看向远方。
  司寇陌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的盯着那台机器,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安静,虽说平日里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但是盒子在的时候,那一堆显示屏总是亮着的,周围的机器人总是蠢笨的来回晃悠着。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客厅顶上的灯亮着,那些机器也好像死了一样,各自静静的趴在角落,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司寇陌突然感觉一阵没由来的窒息感,像是有什么人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捏住了她的心脏,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渐渐的漫上来,浸透她整个身体,从那缓慢跳动着的心脏,一点点的扩散到四肢的每一个角落。
  司寇陌倚着墙壁,慢慢的坐到地上,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大口的喘着气,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是被什么人给下了药,还是那种致命的毒药,可很快的,司寇陌便意识到了,那不是什么毒药的效果。
  是她在伤心。司寇陌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脸上一点点的流下来,她伸手一摸,却摸到了温热的液体,她本来以为那是雨水,可雨水又怎么会是温热的呢?
  这时候她才突然发现,她竟然哭了。
  想起来也是可笑,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哭的理由,她本来以为自己心死了,遇上什么都不会太过放在心里,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部都是不该出现的那个人,那个男人,那个自己应该亲手杀了的男人。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无论她怎么辩解,心里怎么欺骗自己,她的心却不会骗人。
  司寇陌慢慢的站起身来,她伸出颤抖的右手,想要将小圆的开关打开,可当最后一刻,当她的手指都触碰到那个开关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她又在欺骗自己了,司寇陌缩回手来,她的手指冰冷无比,现在只想找些什么东西让自己暖和起来,所以她便接了一杯热水,紧紧的攥在手里,炙热的温度将她的掌心烫的通红,可是她却依旧不愿意松开。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还是紧紧的盯着那个杯子。
  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那个人和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了,司寇陌想着,她又想起那个萧家大小姐,那个温柔的笑着的女人,想起来,宗政爵也的确是应该喜欢那样的女人的。
  门当户对,性格也合适,更可以帮他坐稳宗政家主的位置,可自己呢?却还是以那种令人惭愧的自信态度,以为他会帮助自己,以为他会为了自己,放弃整个宗政家。
  看来自己总是喜欢想的太多,司寇陌勉强的笑了笑,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下来,掉进热水杯子里,可她的表情却还是没有变的,只是冷冰冰的盯着这个杯子,一动不动。
  半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水已经凉透了,就像她的心一样。
  就像我的心一样,我怎么会这么想?司寇陌嗤笑一声,她想来不屑这种矫揉的做派,可现在轮到自己,却是做作的比谁更厉害。
  大门吱嘎的响了一声,司寇陌猛地抬起头来,她不知道自己希望看见谁,当然可能是宗政爵,希望他能够突然出现,告诉自己,他能够帮助自己。
  也可能是何项和,能够突然出现,安慰一下自己。
  当然,这两个人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了解自己,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
  那就只能是盒子了,也最好是盒子,这样她就可以一脸惊异的问自己发生了什么,当然以她的通透,随便一想便能够想个清楚,那她便能够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抱抱,轻拍自己的后背,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门口却什么人都没有,刚才可能只是一阵风,或是一个什么老鼠之类的东西,司寇陌不死心的盯着那个大门,大门上却什么都没有,她不死心的又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的确什么人都没有。
  司寇陌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的走到自己的房间中,那个房间里冰冰凉凉的,她拿了厚厚的被裹住自己,躺在冰冷的床上,转向那个玻璃窗子,外面显然还在下雨,而且雨下的越来越大,大滴的雨水就这样敲击在玻璃窗上,发出叮咚的声响。
  风呼呼的吹过,夹杂着树枝一类的东西,胡乱的撞击在她的墙上,窗户下面的那条小溪也变的不再安静,倒是卷杂着落叶石子呼啸着往远处流去。
  溪水上还有被打落的花瓣,零零散散的飘得到处都是,可惜流水却并不在意她,只是径直的往远方奔流而去,不做一丝停留。
  司寇陌甚至在想,溪水真的注意到了花瓣吗?
  那花瓣一心一意心甘情愿的贴上去,可那溪水真的能够看见她吗?
  可要是从未发现过花瓣的话,花瓣也未免太过凄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