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慕靳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顾依依不禁觉得心有余悸。
  只不过是开除了一个做错事的员工而已,竟然酿成了如此恶劣的后果,万一那天,慕靳辰没有及时开枪打中棕熊,后果根本就不堪设想。
  “抓到了就好。”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慕靳辰依旧是眉宇深锁的,看起来像在思考别的事情。
  顾依依连忙安慰他:“开除那个员工,这也不是你的错,他自己做错了事情,就得承受做错事的后果,伺机报复我们,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可是,我心里还有一个疑影。”
  “什么?”
  “他在警察局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想伺机报复我,可那天,我还没有到动物园,他换上玩偶服,一开始就是冲着那两个孩子去的。”
  “可能他是知道难以对你下手,这才打起了孩子的主意。”顾依依说。
  “也许吧。”
  话虽如此,慕靳辰却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凶手已经被抓到,他本人也供认不讳,这件事,就此算是了结。
  彼时,慕靳辰和顾依依并不知道,虽然凶手已经被抓了起来,可是那张无形的网,依旧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那天在孩子的衣服口袋里翻到的纸条,明明白白写着:“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下次……
  警察局外,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正牢牢盯着那个维修工被带出警局,押送上车,准备关押到几公里外的看守所。
  他的唇角扯出一抹戏谑笑容,只不过是给了两百万帮这个男人还了高利贷而已,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听人指挥、帮人顶罪,看来,慕靳辰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他压低了帽檐,转身隐入黑暗当中。
  ……
  杜梦琳从美容院一个人回家之后,发现沈维新居然站在自己家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她十分惊讶,毕竟,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来过她家。
  沈维新懒懒靠着墙,笑道:“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当然每天无所事事到处乱晃,正好晃到你这里来,你不会想赶我走吧?”
  杜梦琳当然是立刻过去给他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家,家中的装修是简约的冷工业风,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摆件,显得空旷而安谧。
  唯有客厅的一角,摆了一大排书柜,上面几乎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经济学类书籍,很符合她这个女强人的人设。
  沈维新上下打量了一圈之后,才在客厅里坐下。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杜梦琳问道。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你每次找我都有事,现在说没事,我可不信。”
  沈维新回国之后,其实主动联系杜梦琳的次数并没有很多,一次是让她帮忙打听了苏氏实业大公子喜欢在哪里喝酒,一次是在她去P市出差的时候突然找了过来,还有前天,问她要了两百万块现金。
  这些对杜梦琳来说,当然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只要是能帮到他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这个,还你。”沈维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杜梦琳有些诧异,他前几天才问她要了两百万现金,虽然当时说了马上会还,可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总不能欠女人的钱,赶紧收着吧。”沈维新说。
  她拿起了银行卡,笑道:“其实我倒宁可你一直欠着我,要多欠一点才好呢。”
  杜梦琳并不知道,其实两百万对沈维新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之所以向杜梦琳要现金,只不过是不想留下他存取款的记录而已。
  “你之前说要这笔钱有急用,现在突然又还给了我,那你的事情解决了?”
  “当然是解决了,总之,谢谢你。”
  既然还了钱,他站起来便想要走,连杜梦琳给他倒的茶,也一口都没喝。
  “你等等。”杜梦琳突然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他停住了脚步。
  “除了还我钱之外,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想要跟我说吗?”
  沈维新转过身,看见她神情严肃,心里忽然升起一阵不安。
  不过,他还想嬉皮笑脸地说:“怎么,还想收我利息?”
  “你那天说你要钱有急用,我没有问过你拿这笔钱去干什么;当初我去P市出差,你突然跑过来找我,我也没有问过你究竟是不是去找我的。可是沈维新,我不问,是因为尊重你的隐私,但不代表你事事都可以瞒着我,拿我当猴耍。”
  “我何时耍过你?”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跟我说实话?”
  他皱起了眉,语气也冷淡下来:“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和慕靳辰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杜梦琳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也对,她那么聪明的人,这件事她想要去查,又怎么可能查不到。
  更何况,这件事在慕靳辰那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他苦笑了一声:“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出身,又是什么样的人了,连你也要羞辱我、唾弃我吗?”
  “我——”
  “这件事,我是瞒着你了,但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不是吗?”沈维新从门口重新走了回去,一步一步,向杜梦琳靠近。
  她原本是想要好好质问他的,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神,却一瞬间气势全无。
  “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知道我有着什么样不光彩的过去,所以就急着来唾弃我,来讨伐我,要与我划清界限吗?杜梦琳,连你都害怕慕靳辰的淫威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我的母亲当年就是一个小三,我是小三生的儿子,因为我的存在,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也毁掉了我父亲的一切前途,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你会嫌恶我,也很正常,我不会怪你。”
  他说这些话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是在自嘲,却也冷漠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