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位上的座机电话响起,这是公司的内线电话,会打这个电话的人,只有慕靳辰一个人——
  她硬着头皮接起电话。
  “五分钟后,来阳台。”他对她说。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依依心里一阵腹诽,不知道他究竟又想干什么。
  阳台正对着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所以这个地方虽然人人都能过去,但一般并不会有人真的过去吹风。
  顾依依趁办公室里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悄悄从走廊的另一头绕到了阳台上。
  慕靳辰站在阳台的边缘,目光眺望向远方。
  她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没有再往前。
  “怎么,我身边有结界吗?你过不来?”他冷冷道。
  顾依依只好硬着头皮,向他走近了几步。
  他左右手各拿着一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她的手里。
  顾依依一愣。
  “接着吧,不烫。”他说。
  她只得伸出手接住了,的确不烫,是一杯冰咖啡。
  她记得从前,自己就是喜欢喝冰美式,每次都要被他说,觉得这样对胃不好。
  不知从何时起,他居然也开始喜欢喝冰美式了。
  “吴科长和李秘书他们,是你辞退的?”她问。
  “除了我,还有人有资格辞退我的员工吗?”他冷嗤一声。
  “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我——”
  她紧紧攥着咖啡的纸杯,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依依,你不用自作多情,我辞退无用的员工,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那就好。”
  听到他这样说,她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慕靳辰的目光始终落在渺远的某处,慕氏集团这座写字楼位于城市的中心地带,而在不远处的市中心广场,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土动工。
  那个地方是慕氏旗下建筑公司开发的地段,不久之后,那里将树立起这座城市新的地标建筑。
  顾依依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有宏大志向的人,只要是他想要做到的事情,不管任何事,他都能做到。
  他们刚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彼此都只是青涩的学生,他就站在那个市中心广场的位置上,指着天空告诉她:“我以后会在这里建一栋楼,用我们慕氏的名字命名,等大楼竣工之后,我请你在楼顶看烟花啊。”
  他真的做到了。
  那时的他们,都以为只要相爱了,就能够永远一直在一起。
  只可惜,两个人在一起,就像烟花,燃烧得过于灿烂,也注定会燃烧得过快。
  “慕总裁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工作了。”她觉得很不自在,转身想走。
  “把咖啡喝了再走吧。”他突然说。
  她一愣。
  也是,要是莫名其妙出来一趟,手里却多了一杯咖啡的话,一定会被同事怀疑的。
  她只能站在原地,大口喝咖啡。
  冰凉的液体顺着口腔进入喉咙,她惊讶地发现,这杯咖啡居然是甜的,很甜很甜,不知放了几块方糖。
  甜得甚至发腻。
  记得从前,他绝不会往咖啡里放糖,她也一直没有这个习惯。
  见顾依依差异地看着自己,慕靳辰自嘲地笑了笑。
  人生已经太苦,不喝点甜的,怎么受得了。
  她快速地喝下了一整杯的冰咖啡,把纸杯扔进垃圾桶后,赶紧走了。
  而慕靳辰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笑容愈深。
  如果可以,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
  这天晚上,慕靳辰居然来了别墅。
  顾依依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些天,她已经完全习惯了一个人在这里的生活,慕靳辰进门的时候,她正裹着浴袍,准备进浴室泡澡。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拿毯子裹住自己的肩膀。
  慕靳辰看见她这幅打扮,眼中有波光一闪。
  “你出去!你找个人进房间怎么不敲门啊!”顾依依窘迫得很,赶紧要将他推出去。
  他轻笑:“我进我自己的家,自己的卧室,为什么要敲门?”
  “你——”
  他伸手捉过她的手指,笑道:“顾依依,这个房间你住久了,不会就觉得是你的房子了吧?”
  “当然不是!我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顾依依咬牙切齿地想,只要让她能够有机会带走贝贝,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在这里住上一天。
  慕靳辰却仍旧笑着:“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也好,我们一家人,以后就住这里。”
  “呸!谁跟你一家人?”
  顾依依用力挣扎着,身上的浴袍松了一些,眼看就要掉下去,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着肩膀上的毯子,一时间十分窘迫。
  该死,她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种时候准备泡澡?
  慕靳辰凑近了几分,目光愈发促狭:“既然要洗澡的话,不如一起洗吧。”
  “谁、谁要跟你一起洗?赶紧出去!”
  她又羞又恼,赶紧推着他出去,转身自己进了卧室。
  还好,他没有强行要进来。
  顾依依将浴室的门锁死,确定他不会进来以后,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等她飞快地洗完澡准备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件非常窘迫的事情:她没有将换洗衣物拿进来!
  不知道慕靳辰这会儿是不是还在外面,要是他已经走了的话,就能让保姆阿姨帮忙将衣服递进来了。
  可是,当她尝试着喊了一声保姆名字的时候,外面立刻响起了一个沉稳的男声:“怎么了?”
  是慕靳辰。
  她红着脸,立刻说:“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洗完澡,就赶紧出来。”他在外面说。
  顾依依坐在浴缸边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纠结了一下,在将扔进洗衣机的浴袍拿出来再穿上和让慕靳辰帮她把衣服拿进来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于是乎,她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慕靳辰几乎已经失去所有的耐心。
  终于,她将洗净烘干的浴袍从洗衣机里拿了出来。
  悄悄将浴室的门掀开一条缝,她只以为这么半天了,慕靳辰或许早已入睡,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就站在门口。
  “要不是浴室窗口装着防盗窗,我还以为你跳窗跑了。”慕靳辰幽幽冷嗤。
  她脑门一阵发烫,想要打个哈哈溜走,却被他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抓了回来。
  “还想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