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没有窗户,所能逃生的通道只有这一扇门而已,不管门外是什么情况,他们都得想办法出去。
  “依依,你让开一下。”苏陌推开了她,猛力往门口撞去。
  一下又一下,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撞得肩膀都痛得仿佛快碎掉一般,那扇门却还是纹丝不动。
  顾依依跑回去从沙发上拿起手机,立刻报了火警电话。
  接警的人员告诉她,已经有人报警,而且消防车正在往这家酒吧赶来。
  只是,随着包厢里的烟雾越来越大,他们恐怕撑不了多久。
  苏陌依旧在卖力撞着门,外面渐渐传来火焰燃烧的声音,而人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道是大家都逃了出去,还是已经葬身火海。
  透过门缝,他们已经能够看见外面的火焰。
  顾依依紧急找着可用的东西,包厢里并没有水源,只有桌面上放着几瓶矿泉水,她找到两块干毛巾,胡乱拧开矿泉水瓶将毛巾浇湿,递给苏陌一块。
  “捂住口鼻,消防车马上就到。”她对他说。
  此时的烟雾已经越来越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即使有湿毛巾,可两个人还是咳嗽不已。
  “依依,门打不开了。”
  苏陌颓然无力地靠着墙根停下了撞门的动作,墙面已经被烤得火烫,只怕要不了多久,外面的火焰就会蹿到里面来。
  “咳咳……咳咳……”顾依依一声比一声猛烈地咳嗽着。
  苏陌拖着她尽可能地远离那扇门,此时此刻,门缝里已经可以看见即将要烧进来的火焰。
  “没想到,是我们两个人要死在一起。”他笑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咳咳……我们不会死的,消防员马上就到……”
  “其实,我以前无数次地想过,要是能跟你在一起,我们一定是生死都要在一起的。只可惜,老天爷不厚待我,我们生不能在一起,而现在,我连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却偏偏把我们俩给凑到了一起。”
  苏陌苦笑一声。
  他刚才撞门时用了太多了力气,此时此刻有些虚脱,再加上浓烟肆虐,呼吸越来越困难。
  顾依依已经支撑不住,跪坐在了地上。
  “依依,你别倒下啊,喂——”苏陌试图要扶顾依依起来,可是,他自己也没什么力气。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好像除了浓烟什么都看不到了。
  恍惚中,他只看见了那个头盔,那个给徐攸茉买的,她却没有带走的头盔。
  他用最后的力气爬了过去,抱住了那个头盔——
  火焰已经彻底将那扇门烧毁,火光毫无顾忌地肆虐着窜入包厢。
  这个包厢里面原本也该有烟雾灭火装置的,但是今天晚上,整个酒吧所有的灭火装置全部失灵。
  顷刻之间,本来就不大的空间便被火舌包围。
  顾依依已经昏了过去,她是被浓烟呛晕过去的。
  苏陌也不大行了,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顾依依护在了怀里……
  意识抽离身体的前一秒,好像有几道黑影从火光中走了出来,再然后,苏陌就一概不知了。
  ……
  火灾,巨大的火灾,烧毁了酒吧的一整栋建筑物,就连邻近酒吧的一家快捷酒店,也受灾不小。
  整个酒吧几乎被烧成了空壳,大火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扑灭。
  而徐攸茉是在第二天铺天盖地的社会新闻报道里,才看到了苏陌的名字的。
  新闻记者报道:酒吧发生特大火灾,造成3人死亡17人受伤,其中4人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中。
  这家酒吧消费高昂,当晚的顾客几乎清一色都是A市富家子弟和名流,其中还包括苏氏实业的公子和慕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徐攸茉在看到新闻之后,疯了一般给苏陌打电话。
  可是,他的手机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她立刻赶往医院。
  在到达医院之前,徐攸茉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当晚那么多顾客,只有20个人或死或伤,苏陌不会是最倒霉的那一个吧?
  他一定是逃出来了的,一定没有在医院……
  或者,就算是受伤了,他也一定是轻伤的那一个,总不会是三名死者中的一人吧?
  “您好,昨天晚上酒吧火灾被送来的伤员,人都在哪里?”她询问分诊台的护士。
  护士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她立刻跑了过去。
  17名伤员,她一个一个地辨认过去,这些人当中,有人被烧伤了手脚,躺在病床上哀嚎不断,也有人只是在逃出去的时候发生了踩踏事件,擦破了一点皮。
  当然,也有人是没有来得及及时逃出来,被浓烟熏得九死一生,到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
  可是,这些人当中,都没有苏陌。
  没有苏陌。
  她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受伤。
  只是,在一个病房门口,徐攸茉看见了慕靳辰。
  慕靳辰抓住一个医生的衣领,正在歇斯底里地发脾气:“什么叫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她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她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见了躺在里面的顾依依。
  顾依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和管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在重伤的四名伤员当中,顾依依不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
  她只是被浓烟熏得窒息过去,并没有被烧伤。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醒过来,医生说,由于长时间的窒息,她伤到了脑神经,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苏陌呢?”徐攸茉问慕靳辰,“我听说,昨天晚上苏陌和顾依依在一起。”
  慕靳辰松开了医生的衣领,冷漠无比地看了她一眼。
  顾依依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应付别人。
  “你告诉我苏陌在哪里?他是不是……是不是……”徐攸茉不敢去想。
  苏陌对顾依依的感情,她也是最近才打听清楚的,既然他曾经那么喜欢过顾依依,喜欢了那么多年,甚至可以为那个女人豁出性命,那么,她又怎么敢去相信,苏陌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而不是把她当成了得不到顾依依之后的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