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孩子如此关心自己,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到了医院,医生帮他处理了伤口,好在只是皮外伤而已,包扎一下也就没事了。
坐在医院输液室的椅子上,贝贝一秒钟都不肯撒开拉着他的手,不停地问他:“爹地,你是不是很疼啊?”
“不疼。”
“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贝贝来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说着,贝贝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小嘴对着他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口,吹了好几口气。
她的嘴小小的,腮帮子吹得鼓起,还真是可爱。
慕靳辰见过顾依依小时候的照片,和贝贝很像,他看着孩子,恍若看着她一般,一时有些恍惚。
贝贝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上次我受伤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给我呼呼的,然后就真的不疼了。”
他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贝贝口中的“她”,就是顾依依。
她是顾依依的女儿,却也是他的女儿,多么可笑。
上天总是要如此作弄他们两个人。
既然她当初怀上的是他的孩子,五年前又到底为什么要离开?而现在,又为什么……
早晨酒店里那旖旎香艳的一幕,几乎令他作呕。
没想起一次,怒气就多一分,而怒气积攒到了高点的时候,却只剩下了浓重的失望。
“爹地,你还跟依依阿姨在闹矛盾吗?”慕瑾轶看到他的脸色不大对劲,壮着胆子问道。
他没有回答。
何止是闹矛盾而已,这一次,他们是真的结束了,彻彻底底、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慕瑾轶却说:“爹地,不管你和依依阿姨因为什么事清不开心,你都不要跟她分手好不好。”
他看了儿子一眼,而慕瑾轶,却悄悄看着贝贝。
只有贝贝没心没肺地,依旧鼓着腮帮子在给他呼呼。
慕瑾轶垂下了眸,轻声道:“爹地,我没有妈咪,我不想让贝贝也没有妈咪。”
他心中一揪。
一直以来,他都不怎么重视这个儿子。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因为五年前的一次催情药而惹出来的祸端、一个孽种,他从来都不想多看一眼。
可是偏偏,这个儿子像极了他。
这让他愈发恼怒、愤恨。
如果没有这个儿子,他早就可以心无愧碍地站在顾依依的面前,可是现在,哪怕没有这个儿子,也会有别人——
……
别墅里。
顾依依被关在房间里几个小时,不管她怎么拍门,外面的佣人得了慕靳辰的指令,没有一个敢来给她开门。
她心里越来越着急。
她没有手机,联系不到外面,也不知道苏陌怎么样了。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在设计她和苏陌?
不行,她一定要查个清楚!
顾依依看向了房间的窗户。
既然门出不去,那窗户,应该也可以吧?
她的房间是在二楼,从窗户爬出去可以爬到外面的窗橼上面,再顺着排水管下去——
她以前也玩过几次攀岩,这个高度下去应该不难。
顾依依打定了决心,立刻将身子探出了窗外。
幸好,这会儿院子里并没有人。
慕靳辰的急怒之下,并没有将她防得滴水不漏。
她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着,一不小心,却踩了个空,生生摔了下去,滚在了草坪上。
这动静引起李屋子里佣人的注意,他们立刻跑了出来。
顾依依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摔伤,爬起来急忙就跑。
终于还是跑了出去,她喘着气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摔下来,浑身的狼狈。
身上沾了不少枯草泥土,连脚腕好像也有些扭伤,刚才只顾着逃跑倒不觉得,现在倒是疼了起来。
她向路人借了一个手机,想打电话给苏陌问问他怎么样了,却不记得他的手机号码,思来想去,唯一能打给的人,竟然是顾倾雪。
在离顾家不远处的小路上,她将顾倾雪约了出来。
“依依,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顾倾雪上下打量着她,见到她衣衫凌乱还沾着土,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不禁吃了一惊。
“姐姐,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你能帮我联系一下苏陌吗?”
“苏陌?他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吗?”顾倾雪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好像对之前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马上给苏陌打了电话,只可惜没有打通。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顾依依愈发着急起来。
“依依,你先别急,先跟我回家,换身衣服再说。”顾倾雪露出十分关切的神情,拉着她的手。
她摇了摇头:“我……就不回去了。”
这里离顾家不过一步之遥,顾倾雪坐着轮椅出来也就十几米,可就是这十几米,早已是顾依依难以跨越的鸿沟。
现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回顾家去呢?
“依依,你和爸妈之间也不过就是有些误会而已,只要你跟我回家去,把误会解清了……”
“不用了,姐姐,我还急着找苏陌,就不打扰你了。”她将自己的手从顾倾雪的指间抽了出来。
刚打算走,顾依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瞬的念头,于是止住了脚步。
“依依,你怎么了?”顾倾雪下意识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姐姐,苏陌的生日派对上你也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
“依依,你在说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顾倾雪这一脸茫然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
顾依依松了口气,应该是她多想了吧,怎么可能是姐姐要害她呢?
于是,她对顾倾雪说:“昨天,其实我和苏陌故意把慕靳辰引来,想要将他灌醉,好趁机去将贝贝从慕家带出来,远走高飞。”
“啊?”顾倾雪虽然早知此事,却还是立刻露出了一脸惊讶。
顾依依继续说道:“可是昨晚,不但慕靳辰被灌醉了,我和苏陌也被灌醉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无所知。姐姐,你知道多少?”
顾倾雪立刻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我……”她飞快地思索着,“我昨天晚上离开得很早,你也知道,我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那个场合实在是很不适合我,所以你和苏陌离开以后,我就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