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你?”陆锦念继续追问。
  “你遇到了一些事故,掉进了大海,后来被白子勋救了,他骗了你,再然后的事,你都记得了吧?”
  再然后的事,她当然比谁都清楚,那天出了车祸以后,她被慕栩嘉救起,由于临产大出血,几乎丢了一条命。
  可是那之前的人生,于她来说是一整片的空白。
  当初白子勋能三言两语就骗了她全心相信,现在她可不会再那么傻。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曾经的丈夫,那她这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也是真的吗?
  慕之言见她脸色苍白,站起来想要替她披上毯子,她却下意识地躲闪。
  他动作一滞,沉吟道:“你别怕我,我没有恶意。”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地回答我。”
  “你说。”
  “你既然不曾喜欢过我,为什么要跟我结婚?现在又为什么要来找我?”
  慕之言一愣:“谁告诉的你这些?”
  “没有人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起来的。”
  四年前掉进海里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那段婚姻带给她的,一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才让她那么想要逃离。
  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用她这辈子听过最冰冷的语调,极尽鄙夷羞辱地对她说:“像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的妻子。”
  这是她残存记忆里唯一的画面。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禁觉得齿冷。
  而看向慕之言的眼神,更添几分疏离寒凉。
  “我过去应该很讨厌你,所以现在,请你离开。”她对他说。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陆锦念冷冷道。
  她直接对慕之言下了逐客令,见他并不肯走,立刻伸手要拔手背上的输液管,想下床带着儿子马上离开。
  慕之言只得说:“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但是你也挂完这一瓶点滴再走吧。你既不想见我,我离开就是。”
  陆锦念别着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看。
  慕之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只得走出了病房。
  “妈咪……”
  陆凡凡不知发生了什么,怯生生地站在一边,看看妈咪,又看看这个可能是自己爹地的男人的背影,不知该站到哪一边。
  陆锦念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靠倒在枕头上。
  她脑袋里纷乱至极,实在是头疼得很。
  “妈咪,他好像真的是我爹地,你就这么把他赶走吗?”陆凡凡问道。
  “凡凡,你很想有个爹地吗?”
  见妈妈似乎有些伤心难过,他赶紧摇了摇头:“我有妈咪就够了。”
  陆锦念苦涩地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陆凡凡看着爹地消失在走廊里的背影,一双小眉头紧锁起来。
  其实之前没有爹地,他也并没有很想要,但如果有一天从天上掉下来一个爹地的话,好像也不错。
  但要是妈咪不喜欢,他就不要了。
  ……
  慕之言离开医院以后,立刻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你去查一查,白子勋最近在哪儿、在干什么。”
  他想着,陆锦念即便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应该是如此。
  除非,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然而这一次,却是慕之言想错了。
  白子勋虽然之前欺骗过他,利用陆锦念失忆假装与她亲近,可自从四年前她掉进海里之后,白子勋也以为她是真的死了,从此意志消沉,终日饮酒买醉。
  最近这一两年,他人都在国外,恐怕到现在,也依旧不知陆锦念已经回来了的消息。
  沈雪琴给他来了电话,说是有要紧的事,让他赶紧回一趟老宅。
  慕之言原本是不想回去的,慕栩嘉回来以后,就住在老宅里面,回去难免要跟他碰面,而他是极不愿再跟慕栩嘉起任何冲突的。
  只是,沈雪琴在电话里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你爸爸下午开始就说胸闷气短,叫了家庭医生来,吃了药也不济事,你赶紧回来悄悄他!”
  “父亲不舒服,还不赶紧送他去医院?”
  “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做的了你爸爸的主?还是你赶紧回来瞧瞧吧!”
  沈雪琴的语气如此焦急,让慕之言也有些担忧起来。
  他只得赶紧开车回去。
  老宅里,却安静得犹如往昔。
  他还没走到屋里,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几个女人聊天时的笑声。
  慕之言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转身就想走。
  而这时,沈雪琴已经听见了院子里汽车的发动机声,连忙迎了出来。
  “你这孩子,来都来了,怎么还打算走?快进来,见见你盛阿姨。”
  沈雪琴不由分说拉着慕之言就往里屋走,碍于情面,他不得不被拉扯了进去。
  果不其然,里屋客厅上,坐着盛夫人和她的女儿盛璐瑶。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灿阳金融盛董事长的夫人,还有盛夫人的掌上明珠。盛小姐可是M国常青藤毕业的高材生,知书达理又漂亮。”
  沈雪琴热情地做着介绍,而慕之言的脸,已经迅速地黑了下去。
  这四年来,诸如此类的相亲场合,母亲已经不知给他安排了多少场。
  怕他知道了不肯回来,竟然还拿父亲的身体健康做文章扯谎。
  盛璐瑶站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之言,好久不见。”
  他勾唇冷笑:“的确是很久。”
  盛夫人问:“怎么,你们俩原来认识呀?”
  “是啊。”盛璐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收回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既然你们认识,那想必也有话聊,嗐,看来是我们做长辈的瞎操心了。”
  慕之言冷冷道:“倒也不算瞎操心,母亲和盛夫人今天若是不特意攒这个局,我和盛小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岂不是可惜?”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盛璐瑶干咳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们两个,以前的确闹得很不愉快。
  当然,那段单方面勾引的关系,早就已经结束了。
  慕之言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盛小姐居然还贼心不死,竟还能过来跟自己相亲。
  “之言,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从前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跟陆家那位结了婚,我还以为我们没有缘分,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