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陆锦念此时此刻恨不得用目光瞪死这个家伙。
而他居然恍若未见,依旧不紧不慢拿勺子舀着鸡汤,往她的嘴里送。
“我不想喝。”她僵硬地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慕之言仍旧锲而不舍地把鸡汤递到她的嘴边,温声道:“知道你没了孩子心情不好,肯定没什么胃口,但不管怎么样,身子总要调养好,别让我担心。”
“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慕之言笑而不答,从他平静深沉的眼眸里,她实在是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而,同事们却已经聊了起来。
“慕总裁对咱们陆主管可真是体贴呀。”
“哎呀,我们这些人可都要在这里吃狗粮了。没想到慕总裁居然也这么会疼人,真是绝世好男人呀。”
同事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言语间一直在奉承慕之言,她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和慕之言正在协议离婚中。
更何况……
可是,慕之言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是一向最厌恶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的吗?
今天他是吃错什么药了?
这时,一个同事突然说到:“怪不得慕氏集团那么大的广告项目,会外包给我们公司!陆主管,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呀!”
此话一出,陆锦念也愣了愣。
所以,那个项目果然不是巧合,而是他故意的?
慕之言并没有否认,只是冲大家说道:“锦念在公司里,平时多承蒙你们照顾了。”
“哪里哪里,平时都是陆主管在照顾我们,行政部的工作十分繁琐,咱们这样的小公司,可全都靠陆主管这样的中流砥柱撑着呢!”
听着同事们夸奖自己,陆锦念不禁觉得有些汗颜。
她虽然是个小主管,但在这样芝麻绿豆大小的公司里面,根本不算个官儿。
等同事们都走了以后,陆锦念立刻将那碗鸡汤推到了一边,冷冷问慕之言:“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之言走过去将病房的门关上,眸中冷光一动。
“我听说,你们公司这次接的慕氏的广告项目,是你们今年接到最大的一笔订单。”
“慕之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到他眼中竟掠过一丝狡黠,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
“你如果不是过来跟我签署离婚协议的,那我和你之间,就没有任何话要讲。请你赶紧离开。”
忍着腹部隐隐的难受感,她立时沉下了脸色。
他却轻笑:“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是因为你,才照顾了你们公司的生意。如果我们俩分手了,你觉得这笔订单会怎么样?你们公司又会怎么样?”
“慕之言,你威胁我?”
他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慕之言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一大片像她们这样的小广告公司。
更为重要的是,若是他有心,在整个A市乃至全国范围内,人人都畏惧慕氏的权势,无论哪里都不会有任何她的容身之处。
将她是他妻子的身份公之于众,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眼看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她心里更加紧张。
“跟我离婚,不是一直以来你所希望的吗?慕之言,到底为什么?”
他俯下身,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想离开我自己去逍遥快活,你做梦。”
……
陆锦念的身体底子毕竟还算不错,她很快就能够出院了。
出院那天,是母亲来接的她。
慕之言并没有出现,这样也好,省得看见他,她总是心头万般烦絮。
周红萍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问她:“锦念,你真的打算好,要跟慕之言离婚了吗?”
“妈,我早已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可是……”
在她刚刚流产的那两天,周红萍同样非常生气,甚至直接将慕之言轰出了病房。
可是,这几天,她的态度却有些变了。
陆锦念心里很清楚,好几次母亲一离开病房,慕之言就进来了,他们一定是事先说好了的。
“妈,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她直接问道。
周红萍的眼神很不自然:“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怎么会拿慕家人给的好处?你可是我亲女儿呀,为了他们慕家被伤成这样,我是一定……一定站在你这一边的!”
陆锦念低头看着母亲手边挎着的那个崭新的名牌包包,不用猜也知道,靠着父亲给的生活费,她哪里买得起这个,一定是慕之言给的。
一个包包而已,就把母亲给收买了,还真是容易。
“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他从前那样厌恶我,也厌恶你,如今我终于答应他离婚了,他却不肯放手。”
周红萍想也没想,立刻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且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一次流产,他却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他心里自然有愧,说不定,就良心发现,回心转意了呗。”
母女两个人在医院门口打上了车,周红萍立刻就向出租车司机报出了慕家别墅的地址。
陆锦念连忙制止了她,对司机说:“去花园小区。”
“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有家不回,偏要去我那里?”
“那里是慕家,不是我的家。陆家也不是我的家,你住的地方,才是我家。”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周红萍只好作罢,先把女儿带回家里去再说。
至于要不要回慕家,这件事还是再从长计议吧。
“唉,你说我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你小时候吧,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让你爸爸认了你,把你送到了陆家,结果你十八岁一成年,马上就从那个家里搬了出来。后来你好不容易嫁进了慕家那样的门户里,如今却又要闹离婚。”
陆锦念将头斜靠在车窗玻璃上,佯装闭目养神。
终于到了家,她在母亲的搀扶下下了车,还没有走进家门,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母亲家门口。
“回来了?开门。”
他斜倚在防盗门上,语气轻浅平常。
但这地方,他明显是第一次来。
“慕之言,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