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声音,落在狱长的心头,惹得他心慌。
  狱长谄笑,“陆先生,人证物证都有,我们这就去把她抓回来,让她在牢里待上几年完全不是问题!”
  陆明晏抬眸,“别着急。”
  他沉吟片刻,随即出声问道,“买凶行贿,再加上三条人命,能判多久?”
  他母亲,以及他两个未出世的孩子!
  “三条人命?”
  一条人命以上,就算是大案了。
  狱长心头又是一紧,难怪陆明晏说要换掉他们,说得这么底气十足。
  “具体得看作案动机,以及事后处理,最高是无期。”
  陆明晏拍板,“那就无期。”
  ……
  警察赶到田薇雅家里抓人的时候,她的酒意都尚未散去。
  “你们凭什么抓我?”
  田薇雅挣扎着,“把我放开,价钱随你们开口!”
  无人理会她的叫嚣。
  冰冷的监狱,铁门铁窗,高墙拦截。
  三天后。
  陆明晏来到监狱探视田薇雅。
  短短三天,女人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暗淡无光的脸色,枯白干裂的嘴唇,以及露在外面没有一寸是完好的肌肤。
  她看着陆明晏,仿佛看到了救星。
  “明晏,救救我,他们说我杀人放火,完全是在污蔑我!”
  “你知道我从小就胆小,怎么可能会杀人?”
  “明晏,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吗?他们所有人都在欺负我,我简直生不如死……”
  ……
  抽泣声起,田薇雅的肩膀微微耸动,看上去弱小又无助。
  陆明晏静静看着,等她察觉不对劲,声音缓下,才缓缓开口。
  “托你的福,这种日子书意过了两年。”
  他薄唇轻启,“田薇雅,早在你把我母亲害死的时候,就应该有今天的觉悟!”
  他什么都查清楚了。
  田薇雅怔怔看了这一变故,心渐渐沉了下来。
  她幽幽问道,“知道又能怎么样,让我放弃你吗?”
  她摇头,“明晏,我和你青梅竹马长大,你妈最喜欢的人也是我,如果她能有点用,我也不介意留她一命。”
  说罢,田薇雅叹了口气,“可惜,作为一个母亲,连自己不喜欢的儿媳妇都干涉不了,这样的废物留着对你也是一种拖累。”
  她望着他,眼里的疯狂尽显。
  她说,“明晏,你应该感谢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猖狂的笑声,响彻整间探监室。
  田薇雅死死盯着他,“你别以为我会一直在监狱待着!我们田家的势力比你们陆家差不到哪去,等我出来后,陆太太的位置还得是我的!”
  她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像是一种宣誓,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陆明晏手指在屏幕上轻滑,调出了一则新闻。
  “据悉,田家由于非法经营,现已被冻结所有财产,田家夫妇二人卷款私逃,田氏千金因杀人纵火入狱……”
  田家,倒台了。
  田薇雅最后的支柱也没了。
  监狱是她最后的归宿。
  陆明晏冷眼看着在探监室内里,发疯似的要往外冲的田薇雅。
  她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但他呢?
  陆明晏难得陷入迷惘,眼底是散不开的迷雾。
  说到底,最对不起书意的人,还是他。
  偏听偏信,才会让她沦落到那种境地……
  ……
  从城市到市郊,所有郑书意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他都去过不止一遍。
  皆是一无所获。
  “陆先生,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秘书在一旁,焦急地劝着陆明晏。
  被愧疚占据的他,什么都听不见。
  烈酒杯杯下肚。
  酒精,这是他唯一能够宣泄的方式。
  只有每每醉酒的时候,他才能骗自己郑书意还没走,一直都陪在他身边。
  酒杯滑落,杯中酒洒出。
  他最后听见的,是秘书紧张地呼喊。
  “陆先生,你醒醒!”
  ……
  陆明晏醒过来的时候,人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长期作息不规律,加上重度酒精中毒,险些要了他的命。
  医生和院长都围着他,语重心长交代着,“陆先生,你近期不能再喝酒了,如果再出什么事,就不仅仅是住院这么简单了。”
  人的身体,脆弱的不堪一击。
  陆明晏没有回答。
  院长和医生们又絮絮叨叨交代了一通,不放心地离开了病房。
  秘书将手里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了他。
  “陆先生,这是和郑小姐有关的消息,你要是再这样作贱自己的身体,怕是很难再活着见到她。”
  秘书跟了他八年,很少说这么僭越的话。
  陆明晏心系郑书意,没有理会,接过文件后直接拆开。
  白纸黑字。
  一个极其偏僻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