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说。”徐媛玉道。
  医生点点头道:
  “是这样的,您的儿子出了车祸,车子被撞之后应该是翻滚了几圈的,所以他遭受了多次撞击,后脑有个血瘀……”
  “车子被撞击太多次,有些零件松动,有一条中指这么粗的长条零件穿过了他右腿的小腿肚……”
  “他的肋骨也断了两根……”
  “还有……”
  医生每讲一句,徐媛玉的脸色都多苍白一分。
  “不过很幸运的是,虽然伤多,但是他的伤都不致命。”医生弯了弯眼睛,“您的儿子……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可是还是得好好养着的,时间会很长很长。”医生道,“要做好准备啊。”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徐媛玉颤抖着道,忍不住微微笑起来,“我的儿子……不会死吧?”
  “手术很成功。”医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但是后期护理也是很重要的。”
  徐媛玉吸吸鼻子笑道:“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待会您就可以去ICU那边看他了,不过只能隔着玻璃,不能进入病房,他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医生道,“那么我就先走了。”
  徐媛玉含着泪点点头。
  医生转身离开。
  徐媛玉捏紧手里包包的带子,无声的流下眼泪。
  ……
  年宅。
  年父年母和年诗雅坐在沙发上,气氛凝固沉默。
  年诗雅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年父年母时不时的瞟瞟她,也不想说话。
  年父好几次想开口,都被年母拉扯制止住。
  年父疑惑的望着年母,年母只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年父也只好无声的叹气,一家人就这样沉默的坐着。
  “叮铃铃——”年诗雅的手机铃声响起。
  年诗雅恍恍惚惚,仿佛没听到一般。
  “诗雅,诗雅?”年母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道,“你电话响了。”
  “啊?什么?”年诗雅如梦初醒般转过头看她。
  年母指指她的包道:“你手机,有人打电话来。”
  “哦。”年诗雅点点头,拉开拉链接起电话,“喂?”
  年父年母盯着她看,只见她的表情渐渐焦急悲伤,手机从手里滑落,她迅速拿起包往外边冲。
  年父看到她出去也急忙跟了出去。
  “诶?!诗雅?诗雅!你干什么去?”年母大喊道,见她手机掉在地毯上,赶忙拿起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还没挂断,她便拿起来问道,“你好?”
  “啊,您好,请问您是陆琛年先生的家属吗?我们是市人民医院,陆琛年先生之前出了车祸在我院进行手术,您……啊?什么?”那人说到一半,声音渐渐远离,“家属已经来过了?那这个不是吗?”
  听筒里的声音又清晰起来:“不好意思,是我多打了。家属已经来了。您应该是他的朋友吧?有时间的话也请来看看他吧,他伤得挺严重的呢。”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姑娘。”年母答道,挂了电话。
  “电话里说什么?”年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年母看着他疑惑道,“你不是追诗雅去了吗?”
  “她跑太快我追不上。我吩咐保镖去跟着了。”年父道。
  “嗯。知道了,你让保镖把她带回来吧。”年母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嗯?什么意思?”年父皱起眉问道,“是不是电话里说了什么?”
  年母望着他,冷笑道:“报应来得很快吧。陆琛年出了车祸。刚才那个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什么什么?陆琛年出了车祸?也就是说,他逃婚之后,出了车祸?”年父不可置信的问道。
  “对啊。”年母点点头。
  “哼,也是活该。”年父冷哼道,“诗雅这孩子也是,怎么还……她跑过去干什么!”
  年母道:“所以说让你叫保镖把她带回来啊。万一记者看到了她怎么办?报纸会怎么写?”
  年父点点头,“知道了。”
  他走到电话前按下按键:“把小姐找到并带回来,要快。”
  说完便回到沙发上与年母一起坐着,一起等待着。
  过了一会。
  两名保镖便把年诗雅带回来了。
  “放我下来!你们!”年诗雅被一名保镖抱在怀里,气急败坏的挣扎道。
  那名保镖把她放下来,随后便和另一名保镖守在后面挡住她的去路。
  “你们这是干什么?让我出去!”年诗雅说着便推搡着他们,可他们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年诗雅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推也推不动他们分毫。
  “诗雅。”年父出声道。
  年诗雅动作顿了顿,她垂着头,背对着年父年母道:“爸爸,让我去看他吧。”
  “我就想问你去看他干什么?他都能从和你的订婚礼上逃开,这说明他并不重视你,不重视年家,你说说你过去看他干什么?还嫌现在你的形象不够差是吗?”年父怒道,“你能不能有点尊严?”
  年诗雅僵住,转过身来时已是满脸泪水。
  “爸爸……”年诗雅带着哭腔道,“他出车祸了……伤得很严重……”
  “那关你什么事?是他自己先毁了婚约的。”年父道,“不许去。他是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爸爸,您怎么可以这样……他现在生死未卜,我去看看他有错吗!”年诗雅喊道。
  “如果他不逃婚,他也不会遇上车祸。”年父淡淡道,“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人家把你看扁到如此地步,你居然还想着去看他?想都别想,这段时间,就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他顿了顿,对那两个保镖道:“送小姐回房去,守在她的房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小姐出来。”
  保镖颔首示意,两人便又带着年诗雅上了楼。
  只留下年诗雅的哭喊:“爸爸!妈妈,妈妈,让我去看看他吧!我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回来……”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
  年母叹了口气,推推年父道:“你也是,干嘛这么凶她。”
  “就是这么多年对她太纵容了,她才会成为今天这般模样的。”年父道,“你以为我愿意凶她吗?我何尝不想她能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年母靠上年父的肩膀,年父把她搂住,两人就这样沉默的依偎着。
  ……
  “因为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所以需要送进ICU,您现在还不能进去,只能通过玻璃去看病人。”护士指引徐媛玉到ICU病房道。
  “我知道的,我就隔着玻璃看就好了。”徐媛玉点点头。
  “那么您可以自己在这吗?我就在外边,有事情就叫我。”护士道,得到徐媛玉的允许后她便转身离开。
  徐媛玉把目光投向病房内。
  只一眼她便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的儿子孤独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周围被各式各样的仪器围绕着。
  她都看不见他的脸了。
  她捂住嘴,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哽咽都被她压抑在喉咙里。
  虽然说她平常的确是没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可是她真的是爱他的。一直都,很爱他。
  毕竟血缘亲情这样的纽带是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拦扯断的。
  她的儿子,从小就很独立,个性冷淡,从他记事起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他几乎不会去依赖她。久而久之,她都忘了,她的儿子,还是个孩子。
  是的,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让她操心过。
  他是那样安静、坚强、冷淡、独立。
  从未出现慌乱、疲惫、憔悴、病态的模样。
  她甚至都觉得他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人。
  可是现在,他毫无意识,脆弱的躺在ICU里,不再坚强,不再冷淡,她的心突然就慌了。
  好像心头有什么支柱轰然倒塌,她才终于看清现实。
  原来她的儿子,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生病,也会被命运捉弄。
  所以,请你,快点好起来吧……
  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仔细的看着他,看着在病床上被包裹得几乎看不到人的他。
  好像要把前几年的注视全部补上一样。
  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
  法国。
  楚锦然迷迷糊糊的在轻微的摇晃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郁向北漂亮的下颚线条和柔和的侧脸。
  她这才意识到她是被郁向北抱在怀里行走的。
  “向……向北!”她出声道,“能不能……能不能放我下来?”
  郁向北低头看她,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宠溺。
  她连忙垂下眼眸不敢去看。
  听到郁向北在她头顶的轻笑,接着她就被轻柔的放了下来。
  郁向北在她站稳后询问道:“脚上有力气吗?能走吗?”
  楚锦然点点头。
  郁向北这才放开了手。
  楚锦然才发现他们已经下了飞机了。
  旁边的路人都是用一种暧昧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
  楚锦然有些羞涩,咳了咳对着郁向北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太熟,没忍心叫。而且……”郁向北弯了眼眸,“我都把你抱起来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你都没醒,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楚锦然捂住嘴有些泄气。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在那么多人面前……
  “没事的,飞机上的人们,他们都知道你是孕妇,孕妇嗜睡也很正常的。”郁向北安慰道。
  “咦?他们怎么知道的?”楚锦然疑惑的问,“我的肚子还不明显啊……”
  “你忘了在飞机上你突然难受的事情了吗?”郁向北道,“我向空姐求救了,正好飞机上有个护士,她帮了忙。”
  “现在……”郁向北看着她道,“能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