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在明雨若和黄绮贞的监督下,小侍们按照付曦文开的药方将药熬好,服侍女帝明泽玉喝下了那碗药汤。众人紧盯着病床上的女帝,期待着天下第一神医的妙手回春。
  果然,不到一刻钟,女帝便幽幽转醒,先是吐出了一口黑血,接着又睡了过去,只是蜡黄的脸色好转了许多。付曦文命小侍用银盆接下,众人便见到那银盆瞬间变了颜色,不禁大惊。
  “大家都相信了吧?母皇确实是被人下毒谋害啊!”三皇女望着明锦鸿,面有得色。
  付曦文道:“女帝龙体积弱,需要至亲之人的鲜血入药来滋补。每三日一碗,连服三次。不可间断。”
  三位皇女一听:这意思就是需要她们献血尽孝了。于是争相供血,唯恐自己慢了半步被指责为不孝。
  当晚,付曦文及阿南被安排在了皇宫内居住,以方便察看女帝病情。黄绮贞也留了下来。
  明雨若连日奔波,本应在龙榻前侍奉,耐不住三位皇姐的劝说,便退下去休息。一出大殿,便有小侍传话,说话付曦文想与小皇子讨论一下女帝的病请。明雨若听完便去了她们所居住的偏殿。
  一进殿内,发现黄绮贞及付家母女都在,便问:“付姑姑唤我来,所谓何事?”
  付曦文笑的慈祥:“少主可曾听过滴血验亲?”
  明雨若点点头。
  “这碗是刚刚明锦鸿所供的鲜血,你不妨来试一下。”付曦文指着药橱上的一只玉碗,碗内是猩红的鲜血。
  明雨若一惊,却跃跃欲试。
  黄绮贞端来一碗清水,取一滴玉碗内的鲜血,道:“其实女帝并不需要鲜血滋补。付姑姑这样做,是为了让你安心。”
  明雨若点点头,走到她面前,一狠心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顿时指尖殷红。他将自己的血滴入碗内,看到清水中那两滴鲜血却各自融开,并未相溶。明雨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自己果真不是明氏骨血。为什么母皇要骗我?”
  明雨若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禧延殿,止不住的泪如雨下。起初,她并不相信付氏母女的话,对黄绮贞也暗生了敌意。但是当自己亲眼见到铜镜中映出背后的那片凤凰涅槃纹路时,他的世界动摇了。
  而过往种种,母皇对他的异常疼爱,以及对父亲身份的隐瞒和遮掩,更是让他心生恐怖。
  今日,那碗清水中不相容的两滴血液,彻底打破了他心底最后的那份期许!他多么希望还能够像以前一样,在母皇怀里撒娇,有姐姐们的疼爱,有云景万民的敬仰和赞美,有温润博学的师傅,还有那个让他永远无法忘怀的人……
  他原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这一切,统统被自己迷离的身份狠狠打破!悲剧,不过是最美好的事物的破碎。幸福犹如镜花水月,离他远去……
  第二日一大早,伏羲殿内便传来消息,说是女帝已经清醒了过来。于是一大群人梳洗完毕,便赶去了伏羲殿。
  女帝脸色仍不是很好,但较之以前已稍显红润,浑浊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清明。大皇女和二皇女都连夜侍奉在侧,一脸疲惫。明雨若及黄绮贞一行臣工已跪在伏羲殿内,恭贺女帝龙体康复。女帝听到神医付曦文对自己病情的陈奏,便下令彻查下毒之事。
  圣旨还未宣读,从宫外赶来的三皇女明锦清便闯进了大殿,俯身叩首后,朗声道:“启奏母皇,儿臣听闻母皇被人下毒谋害,心痛不已,已连夜彻查了毒害之事。至于凶手,儿臣已经找出来了。”
  众人一惊,没想到三皇女动作如此迅速。女帝虚弱的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昨日,我听闻小若在前往西蛮之前,曾经嘱托大皇姐好生照料母皇,尤其警惕母皇身边伺候饮食汤水的人。不知小若是否还记得?”三皇女清秀隽逸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阴鸷,望向明雨若。
  明雨若没想到三皇姐会把自己拉进来,但事实如此,只好点点头。
  “今日各位臣工也都在场,请大家试想一下,为什么小若百般嘱托之后,母皇的病却一日日加重了呢?”明锦清笑看着大皇女明锦鸿。
  明锦鸿怒道:“老三,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当时根本不相信母皇是被下了毒,所以此事并未上心……”
  “是没有上心还是故意为之,大家心里明白。而且你不懂医术,却一口要定母皇是风寒之症,甚至面对医术高明的黄相、小若和付神医,都振振有词。请问到底为何啊?”明锦清的能言善辩在云景王朝也是出了名的,明锦鸿自然不是对手。
  “三妹,母皇身体尚未康复,而且此事并无充分的证据证明是大姐所为,我看此事搁置再议吧。”二皇女一向忠厚老实、沉默寡言,今日难得说几句话。
  “此事事关重大,请母皇明察!另外,我还有一名证人在殿外等候,可以证明下毒之事,请母皇通传。”三皇女不依不饶。
  女帝明泽玉心烦不已,但她对大皇女明锦鸿暗中结党营私的事早已有所察觉,若是下毒谋害女帝而早日登基,也不无可能。于是恩准了三皇女的请求。
  只见侍卫领着一个面色灰败的中年女人进了大殿,那人抬眼便看到了黄绮贞和付曦文,忙跪爬到付曦文脚下,不停地磕头,颤声道:“姑姑,是阿年错了,阿年不该学了姑姑的医术却到处害人!都是阿年贪心,得了大皇女的好处,才拼尽全力炮制了这毒药……阿年知道错了,但求姑姑饶过我吧……”那阿年应是怕极了付曦文,头都磕出了血,也不停下来。
  付曦文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脚下是一只蚂蚁、一缕尘埃,不值得关注。
  黄绮贞一脚踢开她,喝道:“糊涂东西!当初姑姑指点了你医术,你却来为非作歹,今日还有脸活着来见姑姑,真是不知死活。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请陛下定夺!”她顺利成章的将这麻烦事推给了女帝。
  “陛下,臣有本启奏。大皇女虽然监国,但固执己见、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朝堂中已是乌烟瘴气。今日,又生弑母之心,罪不可恕啊……”中书令受明锦鸿排挤已久,今日趁这机会忙道了委屈、出了恶气,不由得老泪纵横。
  “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臣附议……”
  参奏弹劾的声音此起彼伏,大皇女早已惊惧不已,慌忙跪在女帝龙榻前,泪痕斑斑道:“母皇,儿臣是冤枉的,求母皇明察!都是他们平日里不满儿臣,才会血口喷人,母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字字锥心,句句泣血。
  女帝本想要说什么,但身体虚弱,惊怒之下,已是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