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雨若静静地坐在床头,桌边的晚餐一动未动。窗外夜幕笼罩,室内一片昏暗。小念立于殿外,也不敢打扰。许久,听到外面有宫人来报,说是羲王爷有礼物送给小皇子。明雨若头脑有些空白,见小念捧了个盒子进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朵蔷薇!那粉色的花瓣上仍有点点露珠,煞是可爱。传话的宫人说,羲王爷曾命人在温室里种植蔷薇,因此在冬日里也能看到蔷薇花开。
  明雨若心中一震,泪水忍不住滴落。拿起花瓣,盒子底下有一张笺纸,上面写着:“花开半夏伊人醉,道是相思无处寻。”旁边落款一个“风”字,字体干净利索,端雅大气。
  明雨若仔细将花朵和纸条收好,心中已是一片澄澈。
  第二日,姬凤天一大早便进宫拜见女帝明泽玉。此时已经有几位朝中重臣跪在伏羲殿听女帝指点朝政,其他臣子无事不必早朝。姬凤天进了大殿行了礼,见黄绮贞也跪在殿内,嘴角一笑。
  “风儿这么早前来拜见,可有什么事?”明泽玉见到风姿卓越的姬凤天,笑的一脸慈爱,连病态都去了三分。
  姬凤天恭敬的呈上一道黄绢裹起的书信,道:“启禀皇姑,阿风奉父亲明肃太后之命,特将当年皇姑恩准小皇子与阿风的婚事的旨意献上,望皇姑割爱,将小皇子许配阿风。”
  底下跪着的臣子们俱是一愣,有惊有喜。黄绮贞眸色深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姬凤天看了看她明暗不定的神色,心中冷笑:黄绮贞,先下手为强,看是你的手段多还是我的行动快……
  明泽玉一脸惊喜,忙打开折子,确实是自己与弟弟青河早年前通过的书信,信上自己曾表示希望将小皇子嫁于姬凤天。但是当年姬凤天不久便被贬到北疆,因此此事便没有张扬。想不到青河今日将这封书信拿出来,竟是帮了自己大忙。想起昨日黄绮贞求婚时的咄咄逼人,今日这封书信完全可以堵住她的嘴。
  黄绮贞一看当下的情势,便知大局已定,于是幽幽道:“启禀陛下,陛下当年与天凤的明肃太后虽曾有书信之约,但毕竟算不得正式定亲。婚姻大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男欢女爱也要顾及,毕竟要涉及到小皇子一生的幸福,是否要考虑到小皇子的感受?而且臣听说羲王爷在天凤王朝曾经收过一名侍从到府里,而且宠爱非常,只是在西蛮之战中不幸身亡,这件事众所周知。不知道羲王爷何以这么快就忘却旧人呢?臣对小皇子关切之情,云景王朝人人皆知,臣斗胆恳请陛下,将小皇子许配与臣。”
  黄绮贞可是最了解她的,因此一提到那名侍从,果然便见到姬凤天变了脸色。众人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这位羲王爷,不知她将如何回答,毕竟羲王爷宠爱府中小侍的事情,人尽皆知。如果羲王爷不给天下人一个明确的答复,那小皇子嫁过去,岂不是要惹人非议?现在两人争相迎娶小皇子,不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姬凤天笑道:“黄相身为小皇子的师傅,果真对他关怀备至。但有一事黄相也许不知。今年小皇子曾经到天凤王朝拜见父亲,七夕夜里本王曾与小皇子彻夜长谈,当时便已经对他倾心向往,还将本王的贴身玉佩赠与皇子。如若不信,让小皇子当面对质便可。”
  众人更是惊讶:姬凤天曾与明雨若彻夜长谈,这如果传出去,绝对败坏皇子的名声啊。更何况姬凤天赠送贴身玉佩,更是相当于定情信物啊。黄绮贞则是脸色阴晴不定,想不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造成今日的掣肘局面。
  黄绮贞冷冷一笑:“小皇子跟随本相学医多年,朝夕相处,他的脾性本相是再了解不过。今年正是本相陪他去天凤王朝,七夕夜出游不过是一时贪玩罢了。”
  两人争执不下,女帝明泽玉更是头疼:她心中自然是属意姬凤天,但是黄绮贞此时纠缠不已,再加上昨日她在伏羲殿中所说的那番话,更是让她心惊。没想到,黄绮贞在云景王朝根基如此之深,不仅掌握了云景的经济命脉,而且借由商业从而控制朝中唯利是图的臣子。如果拒绝姬凤天,那云景王朝引来的将是外患,但如果拒绝黄绮贞,云景王朝面对的将是内忧。如此内忧外患,难道云景王朝将灭于自己手中?
  女帝正在烦心,忽然听到宫人传话说是小皇子明雨若求见,女帝准见。底下臣子都一副旁观好戏的神态,想知道姬凤天和黄绮贞两人之争到底谁会胜出。只见明雨若一身青色上等苏绣竹纹衣衫,头顶华丽的玉质侯爵冠将乌发绾起,略施粉黛,更显得面如美玉、眉目如画,似喜似嗔、仪态万千。虽是隆冬腊月,但众人只觉得春风拂面,望着云景第一美男子移不开眼。黄绮贞和姬凤天也是望着他,神色不定。
  明雨若俯跪地上,行了大礼。女帝疑惑道:“小若这是做什么?”
  明雨若抬头,声音清丽,如同泉水叮咚:“儿臣不孝,特向母皇请罪。”
  女帝问:“小若一直精心侍奉,何罪之有?”
  明雨若再拜,黯然道:“儿臣……儿臣今年前往天凤王朝拜见明肃太后时,七夕夜里与羲王爷一见如故,彻夜长谈,更有……更有羲王爷赠送贴身玉佩作为信物,私定终身……俗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却……儿臣不孝,请母皇降罪。”
  黄绮贞脸色越发暗沉,凤眸眯起,显然是动了怒气。女帝瞟了她一眼,再看看跪在地下的明雨若,沉默不语。姬凤天则温柔的望着他,亦是沉默。
  明雨若见女帝仍不发话,心想黄绮贞可能是用什么威胁到了女帝,于是咬了咬嘴唇,哭道:“儿臣与羲王爷已有肌肤之亲,犯下大错,请母皇赐儿臣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