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梦静早早就在门口等着她,眼里噙满了泪水,深秋的晚上已经很凉,风把她的裙子吹着猎猎作响。
“六姊姊,你怎么站在风口上。”梦唇下了马车,却看到她眼里盈盈的泪水,肿起的眼睛,再拉起她的手,已经冰凉一片。梦静无声的摇摇头,眼泪就掉了下来,梦唇一时也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梦静却抱着她,无声的哭起来。
“唇儿,母亲要把我嫁进王家。”梦静哭了一会,哽咽的说道。梦唇一愣,扯开她“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只见梦静摇晃着脑袋,把事情一一的理顺“家中因你遭难人心惶惶,韦姨娘求了父亲替我早日的定亲,昨天晚上五姊姊已经回了话,父亲就顺势把我定了下来。这都是命吗?”
她经过被劫预料的事情终于出来了,也许这还只是一个头,让她嫁人侯府是一个好的选择,就算以后满门抄斩,皇上一定会看在侯府的功勋上对女子不计的。所以,这也是能保全的一种办法,至少王非间梦静是喜欢的,不过是与五姊姊相处又回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但是如果能的一子半女,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拉着梦静向家里走去,一壁的安慰道“六姊姊,这是最好的选择。萧家现在有难,能避出去一个是一个,你嫁给别人,也许最后还是会被连累,但若是王家就不一样了。”梦唇定了定,再问“姊姊对姐夫还有喜欢的感觉吗?”梦静摇了摇头,“自从你与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就一直没抱期盼了。”梦唇点点头“保持这样的心态,也记住你此刻的平衡,嫁入王家,你不过是一个妾,得不到夫君的爱你也不能生恨,淡然处之。这一点,相信韦姨娘会比我这样说更加的好。母女之前,没那么多的隔阂,你要嫁去了王家,马上就要和韦姨娘分别了。趁这段时间好好孝敬孝敬她吧。”
梦静一愣,默默的点点头。“你比我懂事得多。”她这样说道。梦唇也不能说这事现代人的思想,只好把她推到了爸妈身上“自出生父亲就不在身边,是娘带我长大的。所以比常人早慧一些吧。”
梦静听见她叫娘,随即就做了嘘声的手势,“不要再叫娘,这里你只有一个娘,就是夫人。”
随后,她就挽上了清丽的笑容,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的美丽。两个人紧握着手,抬头看着天空,月儿已经被深深的黑色包裹住,之间远处闪电如鬼魅般划破黑幕,天,怕是要变了。
你一定不会想到,今天刚刚定下了婚约,三天后六姊姊就被一顶小红轿子抬走了。嫁衣是六姊姊亲手做的,但是只完成了一半,六姊姊说,我要绣上大片的牡丹还有嬉戏的蝴蝶,穿上去一走,就特别的漂亮。梦唇还特意的加上了她的创意,把领口处做成了立体的荷叶边,这样衬着她的脸儿更加的小了,更加明艳动人。
萧夫人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的迈向花轿,也许此刻就只有她还能笑得出来,韦姨娘依靠着门框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梦唇站在她的身侧,不知如何去安慰。上花轿的时候,韦姨娘拿着喜帕摸着她的脸儿,仿佛是要把她好好的记住。梦静低声唤“娘。”韦姨娘一听,哭的更加凶猛了,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叫娘,其他的时候她只能称呼韦姨娘。血肉的感情不是几个称呼就能阻隔的。“静儿,娘对不起你,给不了你锦绣。”韦姨娘抱着她,最后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娘,静儿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的孝敬过您。”“傻孩子,你是的女儿,我怎么会怪你呢。记住我昨天和你说的话。”她看了最后一眼,是梦静血红的嘴唇,雪白的脸儿,已经泪水就顺着下巴滴滴的落下,它是无声的。盖上喜帕,关上轿帘,从此以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已经与萧家无关联了。
送走了梦静,府中就没了成亲出嫁这样的喜感。满目的红色却想是一根白绫狠狠的遏制住她的喉咙。挣脱不了,也逃避不了。走回院子的时候,恰巧碰见了五姊姊,她头梳着盛髻,芙蓉胭脂色广袖的长裙,银海棠沉在裙裾上,鬓间宝珠流光极为美丽。梦唇突然发现,她穿这样的衣裳更加显得她高贵无比。远处的焦雷一阵阵的响在耳边,两人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待雨势瓢泼的打了下来,丫鬟们连忙的撑开伞,求梦唇和梦蓉找个地方避雨,梦蓉首先上前,已经是往日的清高冷傲的表情“和我聊聊。”
梦唇点点头,转身就拿过了莫云手中的伞,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巧珠看了看梦蓉的脸色,也把伞递了出去,拉着莫云跑开了。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已经把腰身一下的裙都淋湿了,他们却还是走得轻松自如,雨中漫步是很浪漫的事情,可是这么大的雨,却让人觉得糟糕。拖沓的长裾分外的妖娆,梦蓉沿着鹅软石的小道走的极慢,“唇儿。”她开口叫道。“在,姊姊。”
梦蓉并没有停下脚步,那雨打在瓦上辟叭有声现在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反而走的步子加快了一些,透过重重的雨幕,迷蒙得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哗哗的水声。“短短几月,家里似乎发生了巨变,爷爷去世,静儿出嫁。人人都在人心惶惶,也就你保持着淡然。”她的声音在雨里,也带着一团的水气。梦唇摇摇头回驳“并不是唇儿的心不慌,而是清楚的知道,慌也没什么用。”
梦蓉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她,复又继续走下去“爷爷在时,最疼爱的就是我。所以在与父亲谈及朝政时也不会忌讳我在,以前觉得听着以后看局势清明一些,现在看来,我是却看却不懂了。”梦唇默默的听着,梦蓉继续说“你不要以为静儿就这样嫁给了姐夫,父亲不难过。他其实是最喜欢梦静了。她的性情和画作父亲一直都叮嘱我好好跟他学。你难道不难过梦静嫁给姐夫吗?”梦蓉理一理半湿的鬓发轻声的问道。
梦唇暗地已经叹了无数口气,只觉得这地儿果然让人身不由己,如果自己真的自私的离开了,家人的死去,她难道真的就不会愧疚吗?还有梦静姊姊,那个极其渴望幸福婚姻的人,却还是走进了别人的阴影里。“六姊姊嫁给姐夫,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是从你差点被杀预料到的吗。其实不止你预料到了,父亲母亲比谁都害怕这一刻的降临,所以他们尽量的保护我们。”梦唇如实的说道是的。
这时雨声渐小,他们已经走到了府内的内湖边,雨打湖面,一个个涟漪散开,湖面也起了一层层的水雾。“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才3岁。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梳着双髻。而是穿着一套红色的长裙,雪白的胳膊小腿都露了出来,齐刘海儿,头发散散的披着,抱着郁姨娘的不停的撒娇。”梦唇想象着这个样子,郁姨娘从小肯定把梦唇当成了现代人去样。梦蓉回忆着说道“我多么羡慕有这样的裙子。想央求母亲去给我做一件,到了母亲的院子时,母亲和父亲在争吵。”
“这女人为什么回来?你不会答应过永远都不会让她踏进萧家吗。”母亲是哭诉的,那么声嘶力竭。父亲的声音也不低“皇上要召见,谁敢抗旨。予依什么都没说,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早日我就说过,你要娶这个女人,不要娶这个女人,她迟早是个祸害。她跟皇上在一起,皇上差点遇害,她跟简王在一起,简王被永远的圈在了封地,难道你想为了一个女人,害了萧家满门吗?”萧夫人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梦蓉躲在角落,把所以的话都一一的记在了脑海。
“予依对我有恩,无论无何,我都会照顾她的。”
“我看你也是被这女妖迷惑了,既要拉上全家去保住一个和你不相干的人。你一辈子的梦想,不就是想要娶到她吗?是,你是如愿了,是皇上简王玩烂了女人,你就捡了破鞋!”
“啪的一声”,然后是一阵的静默。“不要胡说,你会害死萧家的!”萧岩狠狠的给了萧夫人一巴掌,喝倒。萧夫人摸着自己的脸颊,伤心的哭了起来。“害萧家的是你,不是我。你娶郁予依你就是自寻死路。”
“那天父母母亲吵得很厉害,郁姨娘就站在外面默默的听着,那淡然的样子与你今天如出一辙。她没有冲进去质问母亲为什么这样说她,也没有叫父亲停止争吵,她只是拉着我的手,说带我去看漂亮的裙子。”梦蓉转头对着梦唇一笑,眼里满满的笑意“哪些衣服真美丽,都是各种各样的,是我从未见过的。郁姨娘说这是公主裙,穿上之后就和小公主一样美丽。那一刻,我一下就喜欢上这个让我父母感情不和的郁姨娘,这恐怕是我的秘密了。我很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娘亲。”梦蓉再回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后来,皇上来府上了,秘密的和郁姨娘见了一面。后来,我才知道,皇上和郁姨娘的关系很不一般。爹就升官了,郁姨娘带着你也回萧园了。爹爹和爷爷说,皇上也没能留住郁姨娘的心。”
梦唇低头一笑,。竭力自持心中最深处瞬间的软弱“上一辈的恩怨情仇,随着郁姨娘的过世没有沉寂,反而续发了出来。天命不可违,郁姨娘保不了萧家一辈子。”
“是保不了,父亲当年背叛简王的事情人尽皆知。郁姨娘宁愿嫁给爹,也不愿意进宫,皇上心中定存了恨意。”梦蓉坚定的说道。梦唇却不这样认为,从娘的日记中科院看得出来,娘曾经也挣扎过,最后还是选择自己爱的简王,拒绝了深爱他的皇上。当初谋反的事情也是皇上因爱生恨想要杀了简王逼他反的。皇上的性格优柔寡断,本是没有胜算的,可惜萧岩的背叛,导致简王兵败,也是因为郁姨娘的情分,皇上并没有杀简王,只是不让他们再相见。皇上一定也极力的讨好,却遭受了拒绝。郁姨娘也因为气愤嫁给了萧岩。可是就在简王被捕的后一个月里,娘的日记一下就停了下来,这是她每一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会学日记的,怎么会突然停了下来。再写的时候,就是发现怀上她的时候。
等等,其中有什么古怪。是坏上了她一个月之后,母亲才成亲了。难道拢在宽大的衣袖下的手,掌心里是指甲深深掐入。他却没了半点直觉,有可能她是简王或是皇上的女儿,嫁给爹不过是权宜之计。
“怎么了,唇儿。”梦蓉正在说着,突然就看见梦唇发着呆一动不动了。梦唇被推醒,笑着说道“没,只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自然是想不通,不然父亲也不会这样的害怕。”梦蓉见雨停了,收了伞,扯了扯衣裳上的雨滴继续说道“总之,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现在局势不稳,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都死去了,死之前也要明明白白得好。”
梦唇却一派的轻松的笑了“不会是皇上,如实皇上想杀我,早之前他就可以动手了。而且,他对郁姨娘用情至深,第一个杀的人绝对也不是我。所以,一定不是皇上,也许他还不知情呢。”
梦蓉耸耸肩“谁知道呢。现在太子党,二皇子党互相厮杀,皇上身体也一直不好,这些年钻心研究佛法,朝中的事情大部分已经交给了太子处理,太子行为恣意办错了差事才把权收了回去的。唉,爹爹也是步步为难。太子太过阴险狡诈了,亏得父亲这样的维护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许世人都糊涂,就皇上最清明也说不定。”
因为出来太久了,莫云巧珠已经开始出来寻了,再聊了几句两人就分开了。梦蓉经过上次那件事情后,的确把家放在了第一位,她也剪下一缕发奉给了神明,以后就不打算出嫁了。梦唇就提议自己身子太弱,把家事交给梦蓉,萧夫人乐得其所。抱着小八直夸梦唇乖巧懂事。
这样梦唇就轻松了许多,借故说身子不适,开始闭院休养。萧府也权当没了这个娘子,在行为行事上已经没了尊重,梦唇发了好大的脾气,打发走了一半步衷心的人,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愿意更着她的,不会亏待她的。剩下的人,如果要走,会告诉梦蓉调走,决不强求。父亲新纳了一房妾,是夫人身边的莫问,韦姨娘也因为梦静出嫁,一病不起。府中的管事一步步的转给了梦蓉和莫问。
最后她房里剩下,明月,别枝,惊鹊,莫云,其他的都被遣散了。这几个人,陪着梦唇过着隔世的日子。
“小姐,你早去早回。”莫云已经改了娘子的称呼,跟随了苏州的习惯,她站在墙头,看着轻车熟路爬上围墙的梦唇笑眯眯的说道。“今日就不带你去了,好好看家,回来给你买好吃的。”梦唇也熟络了许多,说话也放松了。抱着明月就跳下了围墙。
莫云扔了一把果子放嘴里在嚼,绕回院子的时候,别枝,惊鹊正在练习明月教的拳脚,说是以后防身之用,莫云是一个享受主义,她不愿意学这样,被小姐逼着学厨艺,自从人遣散了之后,他们就是一起吃饭,小姐吃什么,他们也吃什么。活得别说多自在快活。五娘子也不像三娘子一样总是气势汹咄咄逼人,与小姐的关系似乎不错,总是来向小姐讨教处理家务的问题。只是莫问却变得阴阳怪气的总想着找小姐的麻烦。人呀,真是容易变。真想着,耳边突然就出现了一只鸽子,原来是和小姐的信鸽,她立马就抓了起来,抽出鸽子脚下的信,别枝惊鹊也围了过来,“好久没来信了,还以为这鸽子被吃了呢。”别枝笑嘻嘻道,心理就想着烤鸽子,烧鸽子。莫云呸了一口“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两个人眼见着就要吵起来了,惊鹊从中解围“看看信里写着什么吧。”莫云点点头,展开来。三个人头聚在一起,十秒钟之后“写的都是什么,我就认识一个一字,那这个是什么字,这个又什么字。”别枝看了半天也看不懂,似乎不像是华朝的字,但是未面太奇怪了,更画一样。莫云折好了信收到了袖中,“就知道你们看不懂所以才给你们看的。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没一个看懂的。”
“那小姐也是这样回信的吗?”惊鹊问道。莫云随即就给了一个白眼“错,小姐的字比这个还乱。与其猜这个,还不如想想今晚上吃什么比较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