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悦凑过去看,随口问着:“你绣的什么?”
  “前天我从梦谷那里看到一个挺别致的花样子,就想着回来绣绣。”玲儿拿起小剪刀剪短丝线,看看,满意地点点头,“怎么样?”
  “嗯,挺好看的。”白小悦拿着绷架在手里转着,心不在焉地说。
  玲儿这才看出白小悦情绪不对,她问道:“公主,你在想什么?”
  白小悦放下绷架,手托下巴,偏头看着玲儿:“尚云泽提醒了我好几次,一直软禁着尚云飞,对他们的国家舆论影响不好。再怎么说,尚云飞也是一国的太子,父皇对邻国没法交待。”
  玲儿看着白小悦,静静地听着她的下文。
  “已经有奏折上奏说这件事了,不过父皇那里还没有决定怎样做。要是直接就这样放尚云飞回去,岂不是白白布置了一场。”白小悦叹一口气,真是不甘心。
  玲儿说:“皇上那里不是还没有决定吗?”
  白小悦苦笑:“父皇不是在想怎样惩罚尚云飞,而是在想怎样让这间皇室丑事不外传。”她没事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该怎样解决,却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又能让自己不卷入这场风波里,又能好好惩罚尚云飞。
  玲儿知道,因为尚云飞身份的敏感,这件事解决起来有诸多的忌讳,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只得宽慰白小悦:“皇上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尚云飞的,毕竟五公主也是皇上疼爱的女儿。”
  白小悦闷闷地嗯一声。玲儿抬头,正看见若兰向她们走过来,她说:“好了公主,别不开心了,若兰来了。”
  白小悦又是嗯了一声,待脑子反应过来,她倏地抬起头,一眼看见了若兰手里端着的药碗,她一下子跳起来,躲在了玲儿背后。
  “凝,若兰,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白小悦的声音带着颤抖。
  “药啊,黑乎乎的又难闻的东西,不是药难道还是甜汤不成?”若兰贼贼地笑一声,坐在玲儿对面,把药碗推到了桌子中间。
  白小悦看着那碗药汁一漾一漾的,干笑两声:“好若兰,我体内的蛇蛊不是已经吐出来了吗,就不用喝药了吧。”开什么玩笑,那晚也是这样一碗药,她喝下去之后,就感觉有一种要吐的冲动。若兰早有准备,拿出一个小木桶放在白小悦面前。白小悦一低头“哇”地吐了出来。吐出来之后,白小悦舒服多了,她往木桶里瞥了一眼,登时吓得跳上了床,木桶里蠕动的大肥虫一样的东西,是她刚刚吐出来的吗?
  偏偏若兰看着大肥虫的目光很是暧昧,她脸上的神情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般。见白小悦古怪的表情,若兰还献宝一样的把木桶示意给白小悦看:“这就是蛇蛊,很不容易养的呢,这下我又有的研究了。”
  白小悦再也没忍住,这下直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从那以后,只要见着若兰手里端着药汁,白小悦跑的比兔子都快。
  “公主,这药是用来……”
  “清余毒!”白小悦打断若兰的话。
  若兰乐了:“要不皇上夸公主秀外慧中呢。”
  白小悦撇撇嘴,磨磨蹭蹭地端起药碗,凑到嘴边,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问:“不喝行吗?”
  若兰一挑眉,白小悦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玲儿,玲儿用悲悯的目光看着她。悲哀地叹口气,白小悦一狠心,把一碗药灌了下去。
  白小悦喝完药,咧着嘴哈气:“真难喝。”
  若兰往白小悦嘴里塞了一个酸梅,嘴里说着:“好了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喝,身体的余毒已经清除了,我就是把那个蛇蛊磨成药粉,搀和点草药增强你的免疫力,这样你就不会轻易中蛇毒了……哎哎公主,你怎么又吐了?”
  白小悦听到若兰说到,她喝的药里有那个蛇蛊磨成的粉,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呕了半天,白小悦狠狠地一抹嘴:“谁再在我面前提到蛇,我让谁生吞一条蛇下去!”
  若兰嘻嘻一笑:“不提了不提了。”
  白小悦坐下,叹一口气:“若兰,真不知道你是我的救星还是特意来害我的。”
  若兰拿起一块梅酥酪吃起来:“嗯,确实没有用新鲜的梅花瓣做出来的好吃。对了,给杨美人送去了吧?”
  玲儿掀起眼皮看了若兰一眼,也拿起一块梅酥酪吃起来:“若兰,那都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话说,自从你的小药炉爆炸之后,你的记忆力明显在减退。”
  若兰疑惑地说:“是么?还真不记得。”
  白小悦立马警觉起来:“刚才你说我不用再喝这种药了,这话你记得吧?”
  “记得记得。”若兰好笑地看着白小悦紧张的样子,看来这药把白小悦吓着了。
  白小悦松一口气,转了话题:“这人的动作倒是利索,一点儿痕迹都没留。”
  白小悦说的“这人”,就是利用毒蛇想要害她的人。她令林侍卫去查了,咬了白小悦的竹叶青当时被尚云泽用内力震死了,但是蛇的尸体却不见了。林侍卫仔细搜索了竹林,也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太狠毒了,一条毒蛇双重保险,竹叶青的毒液没有害了公主,就在蛇的口中放了蛇蛊,让蛇蛊通过伤口进入公主的身体,慢慢折磨公主。哼,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不让他亲自试验一番我研制的各种毒药,我就不叫若兰!”若兰的脸色阴沉下来。
  玲儿盯着她绣的丝帕不说话,怔怔地,显然是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白小悦耸耸肩:“我福大命大,死了一次,醒了还能回到两年前,命硬着呢。不过这人着实可恶,那么恶心的东西……”
  一想到那条肥虫,白小悦就一阵恶寒。她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若兰,你能不能研制出一种特别的药,平常人吃了这种药之后,变得特别喜欢吃甜食和肥腻的东西。”
  若兰眨眨眼睛:“这种药以前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试试。公主,你想让谁吃?”
  白小悦看看出神的玲儿,说:“所以说这药特别嘛,至于给谁吃,玲儿?”
  “啊?给玲儿吃?”若兰唬了一跳。
  玲儿抬起头,眼中一片迷茫:“给我吃什么?”
  白小悦瞪了若兰一眼:“怎么会给玲儿吃,动动你的脑中好不好。”白小悦转向玲儿,问她:“你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玲儿的眼睛恢复清明,她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梅酥酪,说:“我刚才在想杨美人和梦谷。”
  白小悦和若兰对视一眼,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吗?
  玲儿轻笑,摇摇头:“我自己的思绪也乱的很,先不说了。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白小悦深深地看了玲儿一眼,冲若兰扬扬下巴:“我说让若兰研制出一种特别的药,吃了这药的人不忌口,尤其喜欢甜食和肥腻的东西。”
  若兰还在奇怪白小悦为什么有这种想法,玲儿已经明白了:“哦,肥胖可以导致很多疾病的,暴饮暴食也会害死人。公主,你想要对付……”
  白小悦点头:“嗯,这样能做的不露一点儿痕迹。个人的喜好突然转换了,怀疑不得旁人。”
  玲儿淡淡道:“这个计策,确实很好。”
  若兰听得云里雾里,她抓狂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啊,直接说不行吗?想要给谁吃?不告诉我,我可不给你们研制那种药。”
  白小悦得意地笑起来,玲儿说:“当然是谁想害公主,就给谁吃。”
  “皇后?”若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不是。”
  “那是谁?”
  “你猜。”
  若兰要暴走了,她呼的站起来,叉着腰说:“说不说?不说我可要走了。”
  玲儿笑吟吟地看着她,若兰气馁地坐了下来:“好玲儿,告诉我吧。”
  玲儿正色道:“五公主。”
  “哦。”若兰恍然的样子,她自己嘀咕着:“我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刺激肠胃让人总是有饥饿的感觉,哪本书呢……我得回去找找。”
  若兰自己想的入神,站起来就走了,也没向白小悦和玲儿说一声。白小悦笑道:“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个小丫头对哪一件事还有这么入迷的时候。”
  玲儿还没回话,若兰咚咚咚地跑了回来,对两个人说:“我回去了啊,一会儿用晚膳的时候不用叫我。”匆匆说完又跑了。
  白小悦和玲儿一起笑起来。白小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走了,天要黑了。”
  两人穿过花园,迎面碰见了小林子。小林子说:“公主,刚才皇上派人来请公主,让您去长和宫一起用膳。”
  去长和宫用膳?白小悦点头:“知道了。”
  白小悦在花厅里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宫装,重新匀面梳妆。她跟玲儿说:“平日里父皇去温雅宁那里会叫我去,去长和宫一起用膳,这倒还是第一次,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事。”
  “刚才公主不是还在想,皇上会怎样处置尚云飞吗?”
  白小悦挑了一支宝蓝点翠珠钗递给玲儿,玲儿把珠钗插进发髻中。
  白小悦看着镜中打扮的清清爽爽的自己,冲镜中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是了,不然父皇也不用去长和宫了。”
  玲儿跟着白小悦去了长和宫。在偏殿中,皇上和皇后正说着话。白小悦叫道:“父皇,母后。”
  话音未落白小悦已经站在了皇上面前。皇上发现,回宫后的白小悦性子慢慢开朗起来,少了一些拘束,多了几分随意。他心里倒是很高兴,以前的白小悦乖巧懂事,纵是让人宽心,只是那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让皇上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隔阂。白小悦爱说笑了,他觉得父女之间亲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