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平日里和若兰的关系比较好,因为两人的性子比较像,不过幽兰比若兰要沉稳一些,毕竟是从小跟在温雅宁身边的,在宫中待的时间也比较久了。
  白小悦呼一口气,拿着一把象牙梳慢慢梳理长发。她在想,那个布帘到底为什么会挂在那里呢?与整个厨房的摆设格格不入嘛。
  玲儿把放温了的安神茶递给白小悦,问道:“公主,你在想什么?”
  “那个布帘子,有什么用呢?”白小悦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己一个人闷着干嘛,眼前不就有一个人可以解答她的疑问吗。接过安神茶,白小悦却没喝,定定地看着玲儿。
  玲儿的面上有淡淡的嘲讽:“皇后刚进宫的时候,独占恩宠了一段时间。有一次,皇后亲自下厨给皇上做点心,皇上为了看到美人下厨的样子,命人在角落里放了一个布帘,他躲在布帘后偷看皇后。皇上年少,皇后青春,当时这在宫里传着也是一段佳话。后来这个布帘就一直在那里放着。”
  白小悦干笑两声,一个布帘都有一个故事。不过,她父皇的行事风格还真是不敢恭维,堂堂的皇上,竟然喜欢偷窥……她自己就体会过被皇上偷听的感觉,也利用这点除掉了想害她的柳嬷嬷。
  “皇后也够能装的,厨房里多出来一个布帘就没发现吗,有人偷看她就没有感觉吗?”若兰不屑道。
  玲儿淡淡一笑没说话,白小悦耸耸肩,为了皇上的恩宠呗,有什么不能做的。她一口气喝下安神茶,睡觉,不出意外的话又有好戏看了。
  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闷闷的,让人的心情没由来的烦闷。白小悦看了一上午的奏折,又累又烦。她看到一份奏折,说是吉宏县县长魏得成的儿子强抢民女,那个女子受不得侮辱自尽了。女子的家中有些钱财,告御状告到了京都。这份奏折说的就是此事,不过不是让皇上秉公处理,而是言辞恳切地请求皇上看在平阳王对朝廷贡献大的份上,原谅魏得成年幼无知的儿子。
  白小悦之所以很生气,是因为这个魏得成,就是当初说她这个“天煞孤星”冲撞皇上的祭司!祭司是皇后的远方表亲,白小悦在寻得事由后借机把祭司的头衔摘下去了,不过在平阳王的开脱下,魏得成被下放到吉宏县当县长。看来,魏得成父子在吉宏县作威作福,干了不少坏事。
  这件事本身白小悦可以做主批复,关键是千丝万缕地涉及到了平阳王。最后,白小悦把这份奏折留了下来,交给皇上亲自处理。只是白小悦心中压了一股无名火,平阳王的势力盘根错节,皇后仗着娘家势力屹立不倒,哼,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扳倒皇后。
  深深呼出一口气,白小悦走出勤政殿。她没有在勤政殿门口见到若兰,四下里看看,没有若兰的身影。一个圆脸小太监见白小悦左看右看的,细声细气地说:“公主可是在找若兰姑娘?”
  “嗯,你看见她去哪了吗?”白小悦瞥了小太监一眼。
  “回公主,刚才依卓姑娘来和苏夏姑娘来,把若兰姑娘叫走了。”小太监的语气很恭敬。
  依卓和苏夏?白小悦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问道:“她们说什么了?”
  “苏夏姑娘说,皇后让若兰姑娘去长和宫。”
  “哦,谢谢你。”白小悦转身离开,她的脚步在迈向长和宫的时候顿了顿,最后,她向着梅羽殿的方向走去。
  圆脸小太监看着白小悦远去的背影,愣愣地碰碰他旁边的小太监:“小杜子,刚才,刚才,公主跟我说什么?”
  “公主说,谢谢你。”小杜子也愣愣的,他这是第一次听主子跟一个奴才说谢谢,还是皇上亲封的女问三公主。“小高子,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小高子,也就是圆脸小太监,仿佛还是不敢相信,他“啪”地大力打了自己一巴掌,让在勤政殿门口站立的侍卫侧目。脸上的痛感让小高子呲牙咧嘴的,让他知道刚才并没有幻听,小杜子也没有骗他。
  “至于的吗,看把你高兴的。”小杜子嘴里说着不屑的话,其实心里很是羡慕。都说三公主对温柔可亲,在下人面前没有架子,如今体会到了。
  白小悦随口的一句话让两个小太监感觉到心里暖暖的,她自己没有察觉到什么。现在的白小悦心中焦急,快步向梅羽殿走去。
  刚到梅羽殿门口,白小悦迎面和玲儿碰上。她还没说话,玲儿抓住白小悦的手,一脸的焦急:“公主,皇后把若兰叫去了。”
  “嗯,我刚知道。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白小悦见到一向淡然的玲儿都紧张起来,估计玲儿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她强自镇定下来,此刻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玲儿摇摇头,在白小悦耳边说:“会不会是因为给五公主下药的事?”
  白小悦皱起眉头,小太监说是依卓和苏夏一起叫走了若兰,难道是依卓终于发现了什么,向皇后告密?“先去长和宫看看,小林子。”白小悦和玲儿站在门口说话,小林子早就探头探脑地过来了。
  “在,公主。”小林子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眼中也是一片担忧。
  “你叫平安去请温雅宁,请温雅宁去长和宫,你哪都别去。”白小悦吩咐道。想了想,又说:“告诉林侍卫,如果有人要搜梅羽殿,让他拿着父皇赐给我的女问腰牌挡着,谁都不许动我梅羽殿的一草一木,除非是父皇亲自来或有圣旨,知道吗?”
  小林子应了,拿着白小悦的腰牌跑去找林侍卫了。白小悦带着玲儿向长和宫走去。
  踏进长和宫,白小悦没有听到若兰的呼喊声,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她以为以皇后的个性,会对若兰用刑。接近主殿,白小悦听到一声声清脆的“啪”“啪”声,白小悦心中一紧,强忍着冲进去的冲动,保持着得体的仪态,走进主殿。
  “小悦见过母后。”白小悦嘴角含着一缕笑,向皇后屈膝行礼。
  “是小悦来了。”皇后坐在主位上,脸上的笑同样无可挑剔。
  “啪”又一声响。白小悦目光转过去,若兰正跪在地上,双手伸着,两个宫女一人拿一个木板,用力抽打若兰的双手。若兰的手心已经红肿流血,鲜红色的血透过指缝滴到地上,落在地上一小滩血水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若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白小悦,想笑一下,一扯嘴角,却倒吸了一口凉气。白小悦看到若兰的脸也红肿起来,嘴角裂开,脸颊上和下巴上都是点点的污血。白小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
  “住手!”白小悦轻喝一声,声音不大,自带着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威仪。两个宫女下意识地住手,看看白小悦,看向皇后。皇后嘴角带笑,眼神凉凉的,“本宫叫你们住手了吗?”
  两个宫女犹豫了一下,又举起手中的木板。白小悦赶在木板落下前走到若兰身边,一扬手,啪啪两声,两个宫女被白小悦抽了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她们顾不上脸上瞬间浮起的手指印,跪爬起来,嘴里喊着:“奴婢知罪,公主饶命啊。”待她们听到皇后的冷哼后,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不出声了。
  皇后摆弄着手上长长的护甲,看着白小悦冷冷说道:“小悦,你好大的胆子!”
  白小悦毫不示弱地看回去:“不知道若兰怎样冲撞了母后,让母后如此生气。”
  “母后教训一个丫头,难道还要想你禀报不成?”皇后站起身,伸出手,一个小宫女立刻伸出胳膊让皇后的手搭在上面,白小悦这才看到,那是依卓。
  白小悦道:“小悦不敢,只是若兰是小悦的贴身丫头,母后要处罚她,小悦有资格知道为什么。”
  “哦?有资格?三公主,那本宫告诉你,本宫是后宫之主,也有资格不告诉你。”皇后走到白小悦面前站定,与她直视,浑身散发出高贵的气质。这是属于皇后的高贵,整个后宫,是她的天下。
  一个三公主,提醒白小悦她的身份是什么。白小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说:“小悦自知身份,不敢逾矩。只是若兰是和小悦一起长大的,看到她受罚,一时失了德行,还请母后不要和小悦计较。”
  皇后摆摆手,眼中的得意显现出来:“罢了罢了,你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已。”皇后听白小悦认错,以为她是服软了。
  没想到白小悦口风一转说道:“母后忘了,小悦不仅仅是一个三公主,还是父皇亲自封的女问。在我的身份是女问的时候,若兰是我的姐妹,是朝廷命官的家属。母后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难道不明白,皇后的权利仅仅局限于后宫?”
  玲儿跪在地上,偷偷地扯白小悦的衣角。她们现在在长和宫,不能太过于放肆,否则吃亏的是她们。
  白小悦一番话说的直白,皇后听得恼羞成怒,她冷笑两声:“好,好个女问,一个小小的女官竟然也敢顶撞本宫。就要你看看,本宫的权利到底有多大。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被白小悦打了耳光的两个宫女面面相觑,皇后冷冷的目光扫过去,她们忙捡起木板,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对着若兰的手不敢打。
  “谁敢动她!”此刻的白小悦急怒攻心,早晨看到的奏折压着的怒火,到刚才看到若兰被打成那个样子已经到了临界点,皇后又步步紧逼,她就像一座火山,终于喷发了。
  两个小宫女吓得扔掉了木板,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头磕在地板上声音很响。皇后甩来依卓的手,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皇后走到若兰面前,高高扬起手。白小悦身子一旋挡在了若兰面前,“啪”,五个血印出现在白小悦的左脸上,若兰愣住了,皇后愣住了,一屋子的人全部愣住了,一时间殿上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