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伟大声说:“不还钱的人没资格发言。”
云翔不好意思地走到明纤纤面前,赧然地说:“你就当没看见不就得了。”
“噗――”明纤纤好似泄气的皮球,泛着白眼看向房顶。
在她眼里,云翔从来都是矜持温婉的姑娘,定是羞于在人前谈及情爱,可现在云翔却让她装作没看见,一下子就颠覆了往日云翔在她脑中的印象。
唉!真是近墨者黑啊,湘云姐的脸皮也厚了。
明纤纤无奈地说:“看来我得回家,不然你们会嫌我碍眼的。”
云翔更加羞赧,说:“都这晚了,你就别走了,和我睡一个床。”
“这样不好,我一夜不回家,母亲会担心的。”明纤纤说。
云翔想了想,说:“那我叫姬雪雁送你回去。”
“嗯。”明纤纤点头。
姬雪雁是肖波的手下,她住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上面正对着云翔的房间。
云翔走出房间,趴在二楼回廊的栏杆上,想朝下喊姬雪雁的名字,却发现一楼所有房间都黑着灯,就知道大家全睡了。
她不好意思打扰姬雪雁了,就转回房间对邢伟说:“姬雪雁睡了,那就由你去送纤纤回家吧。”
姬雪雁虽然算是邢伟的属下,但邢伟却也觉得不便把她从睡梦中叫醒,于是说:“好吧,我就辛苦一趟,送这个贼丫头回家。”
“呸!你说谁是贼丫头?我再贼,也没你狡诈。”明纤纤不忿地说。
“走了,少废话。”邢伟率先出门。
明纤纤想了想说:“实话跟你说吧,我明纤纤向来不是欠钱不还的主儿,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甚至从未找人借过钱。但你的钱我就是不想还。”
“你这话等于是没说,反正你是不想还我钱。”
“但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抵给你”明纤纤犹豫一下说。
“什么东西?我不记得你明大小姐有值钱的东西。”邢伟揶揄地说。
明纤纤怒目圆睁,大声叫嚣:“难道本姑娘不值钱吗?”
邢伟一愣,以为明纤纤在假模假式的开玩笑,说:“你就算是值钱,我也不敢要。”
听了这话,明纤纤并未生气,但眉宇间挂上一丝傺,嘴里喃喃低语:“是啊,你已经有了湘云姐。”
“你叨咕什么呢?”邢伟没听清,便问她。
明纤纤勉强一笑,说:“没什么……我们赶紧走吧。”说完,她抬脚往前走。
“喂?明纤纤,你真的不想还钱吗?”邢伟在做最后的努力,“你是一个商人,商人无信而不立,借钱不还,会让你失去信誉的。”
明纤纤回过身来,却没有停下,倒退着走路,面朝邢伟说:“我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人一条,就看你敢不敢要。”说完,她就飞快地往前跑。
邢伟细一琢磨这话,觉得并不是原先的那句话,先前明纤纤说的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而现在说的是,要钱没有,要人一条,之间差一个字,可意义完全就不一样了。
邢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自己有些命犯桃花,虽然这种感觉不错,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麻烦,应当及时遏止………
把明纤纤送到家,邢伟片刻不留,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赶。
他有了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懦弱了,以前面对任何女生他都没有胆怯过,而今,他却不敢正眼瞧看明纤纤,唯恐这个麻烦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以明纤纤直爽胆大的脾性,此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万一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那么,云翔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因为在意云翔,所以惧怕明纤纤。
第二日上午,邢伟去了皇宫,向那位皇帝辞别,向馨成公主辞别,还特意去了玄慈宫,向那位皇祖太后辞别。
皇祖太后恺悌地看着他,说:“邢宇公子倒是有心人,临走前不忘看望一下哀家,不枉我当初和你许下约定。”
听到“约定”二字,邢伟才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位皇祖太后时,对方曾这样对自己说:“假如你两年内达到五级魔法师的水平,哀家将有一份厚礼奉上。”
当时邢伟并没有在意,觉得这是一种虚套话,一般修行者两年内很难达到五级魔法师的水平,他虽然天赋高于常人,却也未见得能够做到。
此时,听皇祖太后再次提起,邢伟心里不免忖度:“难道这位皇祖婆婆先前与自己的约定是认真的,那她会送自己什么厚礼呢?”
“邢伟好像是忘了?”黄祖婆婆说话,打断了邢伟的思路。
邢伟一笑,说:“皇祖婆婆提到的约定晚辈哪里敢忘。只是不知那份厚礼是什么,所以在猜。”
黄祖婆婆说:“你不用猜,只要努力就是了,在两年内达到五级魔法师的水平,哀家定会兑现诺言,到时你就知道那份厚礼是什么。不过,当我送你这份厚礼时,你不准拒绝。”
邢伟暗自分析,送人厚礼不容人拒绝,就说明这份厚礼有问题,虽然不见得对自己不利,但多半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礼物。
但他又一思量,自己也不用怕,两年后自己早就在蓝紫帝国的地盘上了,何惧万里之遥的海伦帝国。到时候,她公布的礼物一旦不合自己心意,自己大可不来领取。
邢伟抬头展眉,恭敬地对皇祖婆婆说:“我定当努力修炼,希望不负皇祖婆婆的厚望。”
他这话说的并不明确,表面上是努力修炼,争取两年内达到五级魔法师的水平,但没有说自己一定会接受对方的礼物。
皇祖婆婆冲他点点头。
然后,邢伟就向皇祖婆婆告辞了。
他走出玄慈宫,见馨成公主在门口等候,,仍坐在她的轮椅上。
先前入宫时,邢伟已向她道过别,也把那本故事集给了她。
她回送邢伟一幅画,并说让邢伟出宫后再打开,后来又带邢伟来到玄慈宫,省去了让人通禀的麻烦。
此刻,两人见面不做叙谈,邢伟朝馨成公主拱拱手,说:“公主,在下这就走了,他日有缘再见。”
“邢宇公子一路保重。”馨成公主略带感伤的声音透过垂挂在斗笠边沿的面纱,悠悠地传进了邢伟的耳朵里。
邢伟再次拱手,转身离开。
馨成公主的目光透过面纱,望着他的背影,两滴清泪渐渐夺眶而出,顺着她白皙的脸颊向下滑落。
走出皇宫,邢伟打开馨成公主的那幅画,画卷三尺长,两尺宽,中间画着一个女子,姿容丽,清逸脱俗,宛如谪仙。但这个女子却呈沉睡状,睡在一艘鲜花环簇的小舟上,小舟浮于一汪小湖之上,三面青山围绕,郁郁葱葱,山顶白云朵朵,霜鹭飞翔。
绝美的景色,绝美的人儿,意境更美。
邢伟不禁感叹,眼光下滑,留意到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他仔细去看那行小字,写的是:如果世间真有王子唤醒公主的故事,我愿沉睡百年。
邢伟身体剧震,感触颇深,心头泛起一股酸意。
睡美人!馨成公主指的是睡美人,邢伟给她讲的第一个故事。
如果她能等到她的王子来唤醒她,她便愿意沉睡百年时间。
她用这副画向邢伟传递的信息,邢伟岂能不明白。
他深深感慨着,不觉间湿了眼角。
不知过了多久,邢伟收起画卷,插入怀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行馆。
行馆当中,云翔、肖波等人已收拾好行囊,明纤纤也在,她来送邢伟他们启程。
待到邢伟回来,几人话不多说,背着行囊出了行馆,来到门口的两辆马车前。
这两辆马车是肖波雇来的。
他们需要坐马车前往海伦帝国的一个边关重城,因为肖波六人的飞舟寄放在那里。其守将名叫林柏帆,邢伟初来海伦帝国时曾与他打过交道,他还主持过邢伟和古若儿的第一次决斗。
那次决斗后不久,肖波等人驾驶飞舟前来海伦帝国寻找邢伟,也是先去的那个边关重镇,从林柏帆口中得知邢伟已前往海伦城,他们才把飞舟留在那里,骑马赶往海伦城。
在这个世界里,无论哪个国家,都不准外来的飞舟在本国上空飞翔,都会令其停放在边关守城。所以,肖波等人只能换乘马匹。
马车往北而行,行出海伦城,然后停在路边。
众人从车上跳下来,明纤纤向邢伟等人拱手:“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希望各位珍重。”
邢伟等人纷纷回应,云翔拉住明纤纤的手,又絮叨起依依惜别的话。
她二人心情一直很近――自打云翔进了海伦城,几乎每天都是和明纤纤在一起――感情十分深厚,乍一分离自然是不舍。
她们的情绪都很低落,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邢伟心情也不好,但他却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上前劝慰地说:“好了,你们不要哭了,也不是生死离别,将来肯定有见面的机会。”
明纤纤把目光投向邢伟,一边抽噎一边怨尤地说:“你就是个…冷血的家伙,离别时一点伤感情绪都没有,哪怕你流半滴眼泪也说明你在乎本姑娘这个朋友。可你呢!眼睛里一直是干巴巴的。”
“明大小姐,我是男人,若是哭哭唧唧成何样子。”邢伟苦着脸说。
明纤纤不理邢伟,转头对云翔说:“湘云姐,你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来看我。”
“嗯,我肯定会来的。”云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