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席玉是经常在这里,有时候恨不得和任然睡在一张床上,弄的柯允每次见到任然都恨得牙根痒痒。就在那一天,任然忘不了,那天下午,她和席玉坐在院子里喝着咖啡,陆修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时候她和席玉刚刚摆弄完花草,薛凉睿刚刚走,他公司里还有事情需要处理,那时候,他就毫无征兆的再次重新拜访任然的生命。
那天下午,任然想一定是老马跑过了夕阳,在即将告别的那一天,他出现了,伴随着暮色漫延到屋檐下,沉沉的将暮未暮,他浸了一身的暮光,他就那么出现在门那边,一身白色休闲服,带着浅浅的微笑,正式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向她问好。
那天,任然看见他时,他在大门外面,隔着刚刚种上的花草,他们就那么对望着,很长时间,好像要到天荒地老似的,任然慢慢的走过去,明明失忆了,却像是认识了好久一样,那么熟悉的说了句:“你来了”
那个人点了点头:“是的,我来了。”声音那么澄澈干净。他们就那么看着对方,看着看着,任然就哭了。
席玉后来说,看见陆修,就忽然想起然然以前跟她提到过的那个遗世而独立的人物,任然之前受的那么多苦难,一定就是为了那天那个人做的准备,老天终于可怜她了。
从那以后,陆修正式的加入到任然的生命里,任然一直说,其实命运对她很好,给了她一个很爱她又有钱的老爸让她不愁吃穿,又给了她席玉和薛凉睿这两个不离不弃的好朋友,还有陆修这个与她携手到老的人。
任宏图看见陆修的时候,也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震撼了,那么干净的人,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去招待他了。
“爸爸,这是我的朋友。”任然愉快的向他们介绍道。
“伯父好,伯母好,我叫陆修,是然然的朋友。”说着看向身边的任然笑了。
任宏图和刚刚出来的梅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向身后的席玉,就只见席玉迎了上去,说道:“是的,他是陆修,我们的朋友,听说然然病了,特意过来看看。”席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陆修解释,可能是看到了任然期待的眼神,也可能是看到了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叫做情愫的东西,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让他们见面了,原本只是听任然提到过陆修,如今一见,才知道,难怪任然提起他会赞不绝口。
任宏图和梅姨留陆修吃饭,陆修也没有拒绝,吃完饭后,任宏图示意席玉将任然带走,要跟陆修单独谈谈。陆修点了点头。
“陆修,我之前并没有听然然提到你,你真的是她和席玉的同学吗?”任宏图打量着他,眯着眼睛用眼睛看着他,仿佛他一说谎就能立即点破似的。
陆修笑了笑,对任宏图说道:“我就不瞒您了,我原本是不认识席玉的,今天是第一次见,可是我认识您的女儿,任然。她失踪的那些天都是在我那里住着,外面虽说是付易救了她,其实付易是我哥哥,那天晚上,是我把她救回了家,那天,她差点就死在了马路上。”陆修说完,任宏图顿了顿,他能想象到任然一个人躺在马路上孤独的模样,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任然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既然你救了任然,为什么不早来,现在来有时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任宏图精明的说道。
“您误会了,我之前不来,只是想做她生命中的过客,过去就算了,虽然我救了她,但是那也是她心中的痛,不是吗?现在我来了,因为她告诉我她不快乐,所以我来了,我可以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想让她快乐,她的人生,不应该在这种生活中度过,那对她不公平,她忘记的,都是最痛的,不是吗?可是她还有些记得我,她最没有忘记的这些人,除了之前就认识的你们,就只有我。”陆修坚定地说道。
“你喜欢任然?”任宏图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我喜欢她。”陆修确定的说。
“她结过婚,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未来还不知道会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你还愿意喜欢她吗?”任宏图怀疑的问道。
“我爱她,不管她是谁,只要她允许我就永远爱她,她不允许,我就永远思念她,我可以确定我了解她,我可以给她她最想要的人生。我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喜欢她的认真,她眼里的忧伤,她明朗的笑容,她惊讶的神情,还有她撒娇的模样,那时候,我确定,她就是,我这辈子最想找到的人。”陆修看着任宏图,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任宏图被他说的,愣了还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陆修接着说:“我的一生,也是那么的不幸,一开始,我放开她,我就想,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温暖。可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那些天,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全世界都是阳光。伯父,您其实一查就知道,我身体一直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陪她走下去,可是只要她愿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想多陪她一步。”任宏图听了,摆了摆手说道:“别整这些文词,我是个粗人,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一句话,你会对任然好,是不是?”
“是。”陆修坚定地说。
“你们随便吧,年轻人的事情,我是不懂了,还是你们自己去解决吧,最后在一起,那是你们的缘分,没在一起,那是任然没有这个福分啊!”说着,任宏图叹了一口气,就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任然和席玉在楼上的拐角处偷偷的听着,等他们谈完了时,席玉转过头,就看到泪流满面的任然。原来她什么都听到了,又或许,当她看到陆修的时候,什么都记起来了。可是席玉什么都没说,任然有她自己的选择,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着她,不管做什么事。
从此以后,陆修就成了任然家里的常客,有时,连薛凉睿都嫉妒他的性情,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那么洒脱。
任宏图和梅姨也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特别是梅姨,对陆修尤其有好感,拉着陆修拉家常,陆修一点也不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反而每一个话题都能说得说的津津有味,这让梅姨在任宏图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说得任宏图都听得不耐烦了。
任宏图和梅姨知道了陆修和任然在交往,他们也怎么管,不管陆修是谁,只要能照顾他们的宝贝女儿,他是谁又能怎样,肖誉楚的事情不止一次让任宏图自我反省,不能干涉女儿的自由。那是她的幸福,她的人生总会找到最适合她的。再说,陆修也不错,不管是家庭背景,还是相貌人品,任然跟着他绝不会吃亏的。
这些天陆修在任然的家里混的风生水起,有时候和任宏图下棋,输的那个人一定是任宏图,却偏偏要耍赖,有时候和梅姨一起包饺子,和任然一起看电视,和席玉他们三个人一起玩。全然不当自己是个外人,而任宏图和梅姨也过上了什么事都要叫上小陆的生活,若是有一天陆修不来或是来晚了,打电话催不说,任宏图是一定要生气的,明明是自己想下棋了,非说对任然没有诚意,来了却拉着陆修不放,非要去大战三百回合。
吴妈也知道陆修和任然的事情了,有时候也跟着陆修去看看任然,宛若一家人一般,付易对这些事情没有明确的表态,他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对自己有利的有多少,而陆修执意要和任然在一起,自己也不能明确的阻止,那个任然,付易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在车上一眼就道破了他的黑暗,逼他承认自己就是个恶魔。
肖誉楚在这其间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不见他的消息,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了,真的随着任然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这让大家松了一口气,不会来刺激任然了,任然会快乐起来。可是,只有任宏图知道,肖誉楚其实一直都在,他们的一举一动,肖誉楚都无比的关心。但是他只能佯装不知道。
一段时间以后,当陆修提出要结婚的时候,任然愣了一下,任宏图却是挺高兴,提出先订婚,但是梅姨却是愁眉不展,过后,梅姨找到任宏图悄悄的说:“任然和誉楚还没离婚呢。”
任宏图叹了一口气:“罢了,为了我女儿,我就折了这张老脸。”说罢就招呼司机小刘备车,说要出去一趟,梅姨知道是要去找肖誉楚,也不拦着。但愿肖誉楚能放开然然,任宏图自然不会亏待他。
到了肖誉楚的家,开门的都快让任宏图认不出来了,眼前的人满脸的胡渣,面容憔悴,一屋子酒味,酒瓶子到处都是,再没有当初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霸气。任宏图叹了口气说道:“誉楚,你这是何苦?”就径直走了进去。
肖誉楚关上门,仿佛能猜到任宏图的来意,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了任宏图,任宏图一看,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任宏图看来他一眼,缓缓的说道:“誉楚啊,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你的手段和性格像极了当年的我,我就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还有你爸爸”,提到他爸爸,肖誉楚缓缓的抬起了头,眼里终于恢复了些神采,只听见任宏图接着说道:”当年我和你爸爸一起打的天下,我走白道,他走黑道,那时候,谁不知道我们两个兄弟,你爸爸死后,就剩你一根独苗了,那时候啊,我就想,你要是想跟着我,你就是我儿子,我会把你养大,照顾你;你要是想走,我就给你一片天空,我派人跟着你十几年,多少次,我看见你和别人拼命的时候,我就像看见你爸爸一样,我就知道,未来的天下,一定是你的。
你回来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高兴,你娶了我的女儿我放心,你爸爸也放心,可是誉楚,我没有考虑过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只是一门心思想着亲上加亲,让你爸爸放心,是我仓促了,害了你们两个人。
誉楚,公司有我的一份,也有你爸爸的一份,现在,我把你爸爸的一份交给你,而且把我的一半也给你,从此以后,公司就是你的了,我也不管什么用了,年纪大了,就想着以后安稳下来,带着你梅姨到处去走走,我欠她的,太多了。
你好好的,以后叫我一句爸爸,你就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你喜欢然然,可是誉楚,为了她,不要再去打扰她。振作起来,才是个男人,你看看你现在,让别人看笑话还少吗?你好好想想。”说完就走了,留下肖誉楚一个人还在回味刚刚任宏图的话,从来,然然就是自己的梦想,没有了梦想的人,还能活下去吗?
任宏图出了门松了一口气,其实打心眼里,他是心疼肖誉楚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连任宏图也想不到,当初在家里一起吃饭的小小少年,能一次次在血泊中爬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多少次他想去把他拉起来,可是下一秒,他自己就站了起来。
任宏图走后,一个女人走进了肖誉楚的家中,她看见了任宏图的车,知道那是任然的爸爸,她嫉妒的看了一眼,恨恨的走进的屋里。“阿楚,你好些了吗?”她故作温柔的说道,“兄弟们都在我那,想知道你怎么样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出什么事情,就让我过来看看。”
“我没事,你回去跟兄弟们说,让他们不要瞎想。”肖誉楚坐在沙发里不耐烦的说道。
“我先给你收拾收拾吧,你看你这里乱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就要动手收拾地下的酒瓶。
却被肖誉楚一把拦住:“我让你回去,你没听到吗?这里不用你管。”两个人僵持中肖誉楚却不小心将刘如推到在地,满地的玻璃渣子一下子扎进了刘如的身体里,还有,她的一半脸上。当时血从刘如的身体里流出来,还有从脸上流下来,把肖誉楚吓得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任然跳楼又不关我的事情,我以前是害过她没错,我已经得到报应了,她爸爸找人把我的姐妹们都打了一顿,酒吧也打的差不多了,你不管也就算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他是你的老丈人,好,我理解你,但是你就这么快想甩垃圾一样吧我甩开吗?你以为任然离开你都是我的错吗?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你为她做过什么,你就是冷血,别人对你好,你看不到,等到失去了,才去假惺惺的惋惜,你真是活该!”刘如朝着肖誉楚歇斯底里的嚷着,哭着,喊着,像是要把这么些年的怨气全都还给肖誉楚。
肖誉楚过去想扶起还在地上的刘如,却被她一把推开,自己慢慢的站起来,恨恨的说:“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样完了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说完就踉踉跄跄的向外面走去。肖誉楚想追出去,可是没有,他自己心里也烦,但是他知道,刘如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就一定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任然和陆修订婚前几天,薛凉睿把陆修叫出来说是要谈谈,在咖啡厅,薛凉睿不安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他不知道怎么跟陆修说任然肚子里孩子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陆修的。
等到陆修来到他面前坐下,薛凉睿才发现他们的差别在哪里,陆修就是让人一看就能过目不敢忘的人,那种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不会记在心里的眼睛,最让人着迷,“薛先生,您找我什么事?”陆修打破了薛凉睿的沉思,最先开口道。
“哦,不好意思,我找您来确实有些事情,你也知道,我和任然还有席玉是最好的朋友,而你将和任然订婚了,在此之前,我想和您说说关于任然的事情。”薛凉睿先是调整了自己失态的模样,有礼貌的对陆修说道。
“然然都跟我说了,你和席玉都是她最信赖的人。有什么话您尽管说。”陆修微笑着说。
“是这样,你也知道,任然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但是并不愉快。”说道这里,薛凉睿停了停,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陆修的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后又接着说道:“她也是真心喜欢过肖誉楚的,但是她失忆了,你能确定说不定哪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又想回到肖誉楚的身边吗?这样,你还是坚持要娶她吗?”
陆修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她如果还爱他,就不会失忆了,如果真有那一天,薛先生,你放心,那一天我一定尊重然然的选择。”
薛凉睿心里不禁对他佩服了几分,但是重点还没说出来呢,“那如果,她怀孕了呢?”
陆修一愣,拿着咖啡的手一抖,不小心洒在衣服上,总算有句话能让他有点表情了,薛凉睿想到。
“看你的表情,应该不是你的,我也相信,纵使她在你那那些天,你也不会对她做什么,那么,这个孩子只可能是肖誉楚的,你还愿意毫无怨言的娶她吗?”薛凉睿紧张的等待着陆修的回答。
“这件事,然然知道吗?”陆修开口问道。
“应该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孩子,这件事连然然的爸爸和梅姨都不知道,只有我和席玉知道,现在再加上你,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了。”薛凉睿沉重的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后悔,我爱她,也会爱她的孩子,那也是她的生命,她在我心里,不会因为有了别人的孩子而比以前轻贱几分,她就是她,我爱的就是她。倘若有一天她不爱我了,我会放手,否则,谁也不会改变。”陆修诚恳的说道。
“若是有一天然然知道了自己有孩子,就说是我的孩子,别让她有心里负担,对任然的爸爸妈妈也这么说,一口咬定就是我的孩子。拜托你们了。”陆修真诚的说道。
薛凉睿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说的他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为然然着想,自己终究是输给了那个叫陆修答应会照顾任然长久的那个男人。
陆修家里,付易和吴妈对陆修的行为表示支持,吴妈是真心希望陆修幸福的,真心为他结婚而感到高兴,而付易,则是因为陆修结婚,能增加自己的实力和势力而高兴,不管怎样,这都是他乐见其成的。
最后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最后陆修把他爸爸留给他的遗嘱里的财产一半给了任然,而退回了任宏图给的嫁妆。任宏图知道后,语重心长的对梅姨说了一句:“姓陆的这小子真是不错,这次应该没看错人,任然这次算是看对了。
这让付易知道了十分的生气,最后去质问陆修:“你想做什么,娶了个二婚的女人,搭进去那么多钱,最后还不要嫁妆,你想赔死吗?那这桩婚姻有什么意义?”付易大声的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陆修喊着。
“我娶她,不是为了她的钱,也不在乎她的家庭,她就是个乞丐,我也爱她。”
“那你给她那么多爸爸的遗产是什么意思,我奋斗了那么多年,你就这样说给别人就给了,你让别人怎么看?”付易说道。
“你不是也说过,那是我的爸爸,留给我的东西,我自然可以随便送人,是不是,哥?”说完了,就看来他一眼,转身上楼了。留下付易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还没回过神来,从小那么听话的弟弟,从小围着他喊“哥哥,哥哥……”的人,竟然长大了,竟然敢反驳他,还是当初自己说过的话。也就是说,在医院里的那次,陆修是清醒着的。
一天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那会陆修、席玉和薛凉睿都在,吃着吃着,任然就感到一阵恶心,跑进了卫生间,一阵干呕,梅姨赶忙跑过去问她,那里不舒服,任然只是摇了摇头,席玉赶忙扶上去说道:“梅姨,你去吃饭吧,我来照顾然然就好。”说着就带她向楼上走去。
等席玉下来的时候,被他们的阵势吓了一跳,任宏图冷着一张脸,严肃的说:“席玉丫头,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席玉啊,你跟梅姨说说,然然是不是怀孕了?”梅姨凑上去关切的问道。
“额……恩,我……”席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然然是怀孕了,是我的。”这时候,陆修突然站起来说道。
席玉惊讶着望着他,而薛凉睿好像早就猜到结果似的,一点也不惊讶。
任宏图看着他,大声说道:“胡闹,胡闹。”气的他差点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就直接说:“订婚不用办了,直接办婚礼”。说完就走进了书房。
在场地人都松了一口气,陆修说了句“好”就坐下了,对梅姨恭敬地说道:“梅姨,婚礼的事情有劳您多操心了,我回家跟吴妈说一声,也让她准备准备。”
“哎。”梅姨痛快的答应了。
楼上的任然听到这一番话,仰起头止住了要流下来的泪水,默默的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