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子問:神仙之說,有之乎。文公曰:誰人說無,誠有此理,只是他那工夫大段難做,除非百事棄下,辦得那般工夫方做得。
蔡季通云:道士有箇莊老在上,卻不會去理會。文公曰:如今秀才讀多少書,理會自家道理不出,他又那得心情去理會莊老。蔡云:列子亦好。曰:列子固好,但說得困弱,不如莊子。問老子如何。曰:老子又較深厚。文公曰:佛徒其初只是以老莊之言駕說耳。如遠法師文字肇論之類,皆成片用老莊之意,然他口是說,都不行,至達磨來,方始教人自去做,所以後來有禪。以上並見《文公語錄》。
象山陸九淵曰:異端之說,出於孔子,今人鹵莽,專指佛老為異端。孔子之時,中國不聞有佛,雖有老氏,其說未甚彰著。夫子之惡鄉原,《論》《孟》中皆見之,獨未見其排老氏,則所謂異端者,非指佛老明矣。見《象山集》。
苕溪劉一止行簡曰:竊惟天下之事,下合人心,上合天意,中合大道者,唯有一言,曰公而己矣。老子曰: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蓋混而為一,非容不能公,王公之稱,謂其容而能公也。王訓大,王者之稱,謂其公而能大也。則是公不可不與王同德,王不可不與天同道,此天下之至理也。見《苕溪集》。
永嘉鄭伯熊景望曰:蓋公治黃老,曹相國參用於齊而稱治,儒家多訾黃老言,何哉。吾嘗杜門終日默坐,謹動作,薄滋味,而心和氣平,百病不侵,節以備其無,推以散其有,不妄求,不過憂,而老者穉者安於恬淡。嘗意此理推之天下有餘地,何獨數百里之齊。孔孟之術豈有外是者,而訾黃老言何哉。蓋今道家所談清淨者,捨此而趨誕也。見《鄭先生戅語》。
劉清源曰:老子之言道德,偶從關令之請,矢口而言,律筆而成書,未嘗分為九九章也。後人分為上下二卷,以象兩儀之妙用,九九八十一章,以應太陽之極數。見道德經通論序。
黃茂材曰:道與德雖有二名,實相為用,不可離也。今世學者乃分上經為道,下經為德,甚非作書之旨。又曰:《易》六十四卦,八八之數也。老子之書八十一章,九九之數也。老子與《易》相為表裹,其後楊子雲作《太玄》以準《易》,亦有八十一首,蓋得於此。見經註。
林東曰:夫子與老氏垂教,蓋亦互相發明,夫子以仁義禮樂為治天下之具,老子以虛無恬淡明大道之所從出。要之仁義禮樂,非出於大道而何,而虛無恬淡乃大道之本旨也。特後世之不善用老氏者,或純尚清虛恬淡,而至於廢務,有以累夫老氏也。且以道心惟微,無為而治,吾儒未嘗不用。老子如所謂我有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日不敢為天下先,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老子未嘗不用吾儒也。以是而推,則大道之與道一而已矣,特不無本末先後爾。蓋所以互相發明,俱為憂世而作也。或謂老氏有絕仁棄義,禮為亂首,得非與夫子背馳。蓋推尊道原之所從出,以仁義禮樂非不可以為治,不如以道化民而相忘於吾道之中為上也。見《經解發題》。
劉師立自號真靜子,紹熙間人,著《道德經節解》十六篇,今取其五于右。
玄之又玄,謂元之始自然是也,此乃眾妙之門戶,首論道,次論天地,又以次論人心,可謂盡之矣,學者當默識之。
玄牝,玄,陽也,牝,陰也,門者二氣橐籥之門戶,如前章云眾妙之門,亦如《語》云:誰能出不由戶,何莫由斯道也。大不可泥以口鼻為玄牝之門。謂天地根,小其老子之說,未有天地,先有元氣,是謂天地根。
盈則必虛,戒之在滿。銳則必鈍,戒之在進。金玉必累,戒之在貪。富貴必淫,戒之在傲。功成名遂必危,戒之在不知止。老子之言深欲救人,非謂絕人事處山林者可與入道,雖居乎富貴功名之域,皆可勤而行之。張則必歙,強則必弱,興則必廢,與則必奪,物理之自然,是謂微明。微明謂精微明著,昭昭然可考。或以權術解其義,天之道利而不害,若是乎。或謂孔子以直報怨,今云以德報怨,何也。然老子教人惟欲處其柔弱,與天為徒,而無所爭,可以彌天刑,遠人禍,若以直報怨,怨何由己。當時孔子故有所激而言,終不若以德報怨之為善。
觀復高士謝守灝曰:《道德經》,唐傅奕考竅眾本,勘數其字云:項羽妾本,齊武平五年彭城人開項羽妾塚,得之。安丘望之本,魏太和中,道士寇謙之得之。河上丈人本,齊處士仇嶽傳之。三家本有五千七百二十二字,與韓非《喻老》相參。又洛陽有官本,五千六百三十五字,王弼本有五千六百八十三字,或五千六百一十字,河上公本有五千三百五十五字,或五千五百九十字,並諸家之註多少參差,然歷年既久,各信所傳,或以佗本相參,故舛戾不一。《史記》司馬遷云:老子著書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但不滿六千則是五千餘矣。今道家相傳謂老子為五千文,蓋舉其全數也。見《老君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