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幸福做赌注,大不了换来一场沧海桑田。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到我被爸爸把我从梦中叫醒,还梦到爸爸笑骂着我贪睡,也梦到后院有一种很漂亮的紫白色花开了,我很喜欢。但我走过去时,那花却谢了,落入泥土消失不见。
更是梦到小时候抱着爸爸送我的布娃娃面无表情而又固执的站在家门口,等着爸爸的回归。
然后梦到在我失忆醒来的第一天见到那个在睡梦中,神情恬静的像个天使的凉安静静地趴在床沿上,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握着我正在打着点滴的手。
接着梦到凉安拉着一脸茫然的我找到了轻禾,在梦中也看到了当初轻禾脸上的腼腆和淡淡潮红。
后来又梦到了凉安兴冲冲的扯着我去见她的妈妈,也看到了凉安妈妈脸上的震惊、激动过后的喜悦。
也梦到了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爸爸拥住我,在我耳边很轻却是很坚定的说“小影你要记住,在以后未来的日子里,你的名字要跟随你一辈子,绝对不能改变!”
最后,我看到脑子一片空白的我站在这些回忆形成的类似于播放器的屏幕前,呆呆的看着那些回忆,看着每个不同的我经历着不同的事情。
突然,那些拼接在一起的回忆播放器都停在了一个画面上,一动不动。
我才像是惊醒了一般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可是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从刚开始的裂纹到后来的破碎。
碎片飞溅,就在我眼前飞快划过,我愣着瞪大了眼睛伸手想抓住些什么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周围却只剩下了黑暗。
一片最原始的黑暗。
我睁开眼,夜色朦胧。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冲击着我的鼻间。原来我没死啊
我苦笑,又是医院啊。
我好像睡了很久。
我感觉到这个是因为我看到了趴在我病床边的凉安,就像是梦境里面面容和美的凉安一模一样,除了她眼下的黑眼圈。还有她手臂压着的一本小小的日历,上面用笔打了好多个叉叉。
很久以前听说那些变成植物人的人不是不可以醒过来,而是本人不愿醒来。
其实我也是很不愿意醒来的,在梦里过完一生,也比面对这些现实要好上许多。可以说我逃避,但我是真的真的不想要在承受下去了。
要不是在梦中听到爸爸语气严厉的说着“一定要活下去!”,恐怕我能睡到世界的尽头。
我看着凉安在睡梦中也显得疲倦的神色,又闭上眼。为什么?明明那么想见凉安,可是现在见到了,却是惆怅了。
很累啊很累。
“小影不要乱跑要乖”
我听到凉安的呓语我顿时就清醒了,睁开眼复杂的看着凉安还是熟睡的模样。
“你醒了。”我淡淡的说着。
小影这个名字除了我的家人,没有人知道,甚至都没有人叫过。而且,凉安只叫我君影,要么激动了就只叫个影子。她怎么会叫我小影?
莫非还有个跟我一样名字的人?
我听着凉安依旧睡眠中的均匀呼吸声,却是熟睡的摸样。我幽幽的叹了口气,难道是楚叔告诉她的?可是凉安这句呓语是怎么回事呢?
不要乱跑?要乖?
我无奈的看着凉安沉睡中眉眼里尽是一片溺爱,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那种血浓于水一般的感觉。
可是我和凉安并没有血缘关系啊怎么回事?
“你终于醒了。”
冰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丝的不情愿。
我皱眉。这话当然不是凉安说的。
我半眯着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床边的苍兰,有些奇怪。要是他们中其它的任何一个人来,我都不会奇怪,但是苍兰来了我就不能不奇怪了,因为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
虽然不知道苍兰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好了,还能半夜来医院看我,但起码我们也有一起笑过,而且,也是在这个医院里。
我微微的笑着,尽管心里还是一阵酸涩。
我没说话。
苍兰是一个人来的,银白的头发在夜色中异常明显。
苍兰看我这副摸样,眉头一皱。
“你就不怕我?”
我依旧笑,像个面瘫。多年的经历告诉我,人活着就要多笑,因为人笑着的时候是最美的时候,而我,要让我的人生每个时段的我都是最美的。
这样爸爸就能放心了吧。
苍兰看我这般,暗蓝色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幽深。
“你们还好么?”
你那个尽管把我伤害的不行的少年,你还好么?
苍兰貌似没有想到,一个被不停伤害、利用的人再见到他们时,还能很淡然的问道“你们还好么?”他很不自然的撇开了眼,看着窗外低声暗骂:“不正常的臭女人。”
尽管现在此时此刻是他比较不正常,但我没有生气,眯着眼笑着。
“没想到平时不说话的苍兰现在也很话多呢,还有啊,我是女孩。”然后不等苍兰说话又接了下去“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是啊,他这么晚来找我不可能只是来找茬的。
苍兰听到这话就变得比较正常起来,但那不变冰冷的声音里还有着些不悦:“有个人知道你昏迷不醒,让我来看看你。”
这下我的脸色才微微一变,谁?凉瑾吗?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难道因为怕我怨恨?
“不是我们的人。”
苍兰冷冷的留下一句似看透我的话就转身打开房里的窗户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我用不着担心,连对付一群狼也毫发无损的人,区区三楼的高度还是难不倒的。何况窗外还有那么多可以借力的树。
只是,苍兰的那句“不是我们的人”,那么,是谁呢?
窗外的凉风徐徐吹来,吹得我鼻尖发凉,眼眶也有些凉意。
原来原来不是凉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