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包厢里流动着凝重的空气,四个女孩和一个年轻男子都满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好像在比谁的耐心更好似的。
许久,杜兰才开口说道:“先生,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看着杜兰淡定的态度和进退有度的举止,泽宇的心间不由得涌上了一股欣赏之意。但是一想到衣凉非,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然后她看了一眼杜兰,锐利如剑的双眸就直射向秋心:“为什么那样对她?你知不知道,她对你有多么在乎?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在乎我?你开什么玩笑!她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我付出了那么多,可我得到了什么!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你只知道她痛苦,可我呢?谁来在乎我!”秋心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就算她不在乎你,你也不该在她的茶水里放下毒品!更何况,她还那么在乎你!难道就因为她的冷情和不善于表达感情,你就说她不在乎你吗?那你秋心也未免太肤浅无知了吧?!”泽宇怒不可解的说道。
“在她的茶水里放毒品,我也后悔了,只是心中说什么都没用了……”秋心的表情有些颓废,双眸也变得有些迷离,“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我不是故意的……”
坐在秋心身边的杜兰连忙握住她的双手,低声安慰道:“秋心,别太激动,注意你的身子。”然后秋心就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泽宇的全身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冷漠,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四人:“你们都是她的姐姐,你们这样对她,难道没有一丝愧疚之感吗?”
杜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带哽咽的说:“愧疚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现在有再多的愧疚也无补于事。她们都是我的妹妹,作为她们四人的姐姐,我无法选择,只能保持中立,缄默不语。”
明芊不屑的撇了撇嘴,尖锐的说:“她总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我最讨厌这种人!所以她衣凉非的事与我无关!我又何必趟这浑水!”
余音浅浅的笑了,笑容里有一种释然与解脱:“在高中时,她和我是竞争对手,而且每次都比我强!我承认,我嫉妒她,而且是很嫉妒!所以冷眼旁观她的痛苦、她的挣扎,我何乐而不为呢!”
泽宇的眼眸里涌上一抹冰冷,然后他冷笑着看向秋心:“秋小姐,你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一直以来,秋心对衣凉非都是真心付出的,只是最后在其他人的挑拨离间下做了这件事,所以她的心里是最苦的,无奈的她留下了两行清泪:“我之所以这样做的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想留下她,为了让她彻底的融入我们的生活,我只能选择引诱她走向沉沦和堕落。”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撞开了,而门外站着的是异常平静的衣凉非。除了泽宇,其他四人皆变了脸色,她们愣愣的看着衣凉非,说不出一句话。
衣凉非踏进房间,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冷静的盯着几人说道:“事情明明有转圜的余地,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条死路?你们也可以向北知那样来个不告而别,我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然后她走到秋心面前,用一种树立而有厌恶的口吻说道:“秋心,当初认我做妹妹的时候,我不同意,你是怎么说的?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许下诺言!秋心,我是冷漠,我是无心,可是我到底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从今以后,我衣凉非再也不欠你了!”
秋心惊讶的看着衣凉非,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衣凉非会有这么犀利的一面!
“还有你,杜兰。”衣凉非看着杜兰紧紧握住秋心双手的莹白玉手,无比讽刺的说道:“现在知道展现你那伟大的姐妹情深了,知道担起你那该负的责任了!呵呵……在我眼前展现你们的姐妹情深是没用的,我衣凉非是一个无心之人,你不知道吗!我们都是你的妹妹,当你无法劝解时或者说你根本从未试过去劝解时,就应该是我来做这个牺牲品吗?你还真是看得起我衣凉非呀!”杜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衣凉非看到杜兰的表情,然后不屑的说道:“怎么?不服气吗?那就反驳呀?”
“衣凉非!你不要欺人太甚!”余音愤愤的朝衣凉非吼道。
“哟!你要不叫两声,我还真没看到你呢!”衣凉非转过身轻蔑的看着余音。
“你……”余音气的脸颊红扑扑的。
不等她说话,衣凉非就打断她的话,说:“我?我怎么了?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技不如人就回去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出来丢人现眼!技不如人不是你的错,但像个疯狗一样的四处乱叫可就是你的错了!”
“衣凉非!”余音突然站起来,然后伸出手就怒气冲冲的向她打去。而坐在一旁的泽宇却没有动,只是眼神又冷了几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衣凉非竟然握住余音那只欲打她的手,一下子甩了开来,然后一个巴掌重重的甩上余音洁嫩的面颊,清脆的耳光声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包厢中。
“怎么样?爽不爽呀?余大小姐!想打我,你还不配!”衣凉非狠狠地喝道。余音恨恨的看了一眼衣凉非,不再言语。
衣凉非看了看明芊,许久,才转过身对泽宇说道:“我累了。”
泽宇听到她这样说,有几秒钟的失神,然后朝她招招手:“过来。”
衣凉非并没有马上过去,她看了看身后的其他四个人,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四人站起身,然后向外走去。走在最后的秋心在即将与衣凉非擦肩而过时,冷漠的对她说道:“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生活圈子的人!你有你的朋友圈子,我有我的朋友圈子,但这两个圈子却永远不会有交集!”然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去,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她留下了串串泪水。
秋心四人走后,包厢里就只剩下了泽宇和衣凉非。衣凉非走到泽宇身边,再次说道:“我累了,想睡觉。”然后泽宇一把拉过衣凉非,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把头靠在他的胸前:“睡吧。”
衣凉非难得的没有反驳,然后乖乖的闭上了双眼,只是那不甚均匀的呼吸声让泽宇明白她根本没有睡着。其实泽宇的心中也不免泛起丝丝担心——她那过于平静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多少悲伤?忽然,一阵美妙的手机铃声在二人耳畔响起。于是,衣凉非抬起头,看着泽宇,然后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泽宇优雅的拿出手机,来电显示出现的是——楚。他不解,楚波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干嘛。
“说。”泽宇按下接听键,干脆利落的就说了一个字。
“宇,有一个名叫杜兰的女生说毒品的药量足够让她一次上瘾。”楚波的声音中有点急切。
“shit!快去找医生!”说完,泽宇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衣凉非面前,一把把坐在沙发上的衣凉非拉起身,然后紧紧地拥她入怀,那种温暖被怜惜的感觉让衣凉非的泪毫无心理准备的流了下来。此时,再也没有什么语言可以描述二人心中的复杂,两人均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感受那种无言的默契。
忽然,衣凉非感到非常难受,她的手不由自主的轻颤。泽宇也感受到了她身体上的无法控制的颤抖。衣凉非紧紧地咬住下唇,试图以此来抵制身体上涌起的各种无法说出的不适。但身体上的难受却一波比一波更强的向她袭来。因此,她不由得烦躁起来。
“我好难受……为什么我会难受……”她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以至于她手上的指甲都不由自主的渗出丝丝惨白。
泽宇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大滴大滴的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渗出、没有焦点的眸子折射出丝丝烦躁以及被她自己咬到毫无血色的唇瓣,他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无法替她承受身体上的疼痛,如果可以,他愿意代她承受。
“放开我!你放手!”衣凉非似乎失去了理智一般疯狂的推他。
泽宇依然紧紧地揽住他,在她耳边柔情万千的低唤:“凉凉,不要闹,乖一点,好不好?”
疯狂中的衣凉非突然之间冷静了下来,她傻傻的抬起头看着泽宇焦急的面容,急切的唤道:“大哥,大哥……”泽宇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原来她把他错认为别人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自言自语道:“不是!你不是大哥……大哥总是叫我‘非儿’,大哥不会叫我‘凉凉’……你不是大哥……大哥……”
“凉凉!”泽宇看着失控的衣凉非低声轻唤。
可是衣凉非不理他,她只是一边疯狂的挣扎,一边大叫道:“你不是!我要大哥,我要大哥……”
无奈中的泽宇只能在心底咒骂楚波怎么像只千年老龟一样慢,到现在还没把医生请来!尽管知道此时的安慰对衣凉非无用,但他还是极尽所能的安慰衣凉非。忽然一道光闪过他的脑海,然后他看着哭闹的衣凉非,柔声唤道:“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