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堂后,风月新纳的妾便被送入了新房,而风月则周璇在那些前来道喜的亲朋好友之中,桴蓟又坐着看了一会儿便入了内室招待那些女眷。
  等桴蓟入了内室,一个平日里与风月交好的公子把手一把搭在了风月肩上,偷偷的同风月说起桴蓟来了。
  “这次纳妾,嫂子不生气?”风月此时尚算清醒,但是在听到有人提及桴蓟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有些晕乎了,但是毕竟是久经商场之人,风月还是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哈哈……怎么会,我纳妾,你嫂子生什么气,难不成你嫂子也看上了我不成?不过我可记得你小子没有兄长啊,何来的嫂子?”
  面对风月的装傻,那个前来问讯的好友也是替桴蓟抱不平,但是却又碍于今日是风月纳妾之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作罢。
  说起来风月这边的事情倒是暂时摆平了,但是桴蓟这边却又开始了。桴蓟刚进了内室,那些个相熟的或不曾见过的妇人便纷纷围上了桴蓟,这比前些日子桴蓟做新嫁娘的时候还要热情几分。
  不过那些妇人到底是名门贵妇,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的,于是桴蓟便先听着那些妇人们说了一阵贺喜的话,接着才话锋一转安慰起桴蓟来。
  面对那些人的劝慰,桴蓟皆是笑着听了,但是听罢便过了。这事自己本便没奢望什么,所以对这场纳妾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伤心的,只是略微的觉得有些委屈罢了。
  但是委屈这事其实也就这样罢,虽然初始会觉得天地间就自个最可怜,最是无所依靠,但是一但过了这一阵,那便真是过了,除了自个儿偶尔想起来还会觉得有几分羞赫,却也不会再留下什么痕迹。
  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风月新纳的小妾的房间居然就在桴蓟隔壁,到了夜半时分桴蓟甚至可以听到隔壁传来的娇喘已经刻意压制的喘息。
  原本桴蓟以为自己哪怕再淡然,在听到风月与那小妾云雨时的声音也多少会有些气愤以及羞涩,但是桴蓟此时不仅没有半分愤怒甚至连羞涩也只是初入耳时有一些罢了,到了后来桴蓟既然能够在这香艳的欢愉声中闷声思考了。
  前几日自己嫁与风月之时只觉得风月是诚心给自己难堪来着,但是此时桴蓟在听到风月刻意压制的喘息声之后居然萌发出一种风月是因为自己,是因为顾及自己的感受所以才会刻意抑制的。不知怎么的,这样想着桴蓟的嘴角既然向上微微扬了几度,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来。
  自从风月纳妾之后,桴蓟见风月的次数便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但是每次都是两人浅浅点个头,亦或是桴蓟给风月行个万福便各忙各的了,如此即便两人从成婚至此已满一年也见不得有多大的交集。
  原本桴蓟以为自己后半生与风月也就如此了,却不想在风月那小妾临死之前的一番话语给破解了。
  说起了风月那小妾的命着实不好,小的时候挨饿受冻不说,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又因为过于单纯被买到了花楼之中,好不容易遇到了风月享了几日的清福却不想又因为伤口处理不当而丧命。
  这一年来桴蓟与风月那小妾的交往着实不多,又加之自己与她同享一个夫君,所以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何风月那小妾在自己临终之时要把自己和风月叫进去。
  不过桴蓟与那小妾平日里着实没发生过什么不快,即使偶尔那小妾在自己面前耍耍小性子,也是一笑了之,所以桴蓟还是顺着那小妾的意进了那小妾的房。
  “夫人……”风月的小妾此时证虚弱的躺在床上,从被窝里伸出一双经骨嶙峋的手想要握住桴蓟的手,却又因此时实在太过于虚弱,所以一直没力气够到。
  倒是桴蓟看风月的小妾这般,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伸手握住了那双让人望而生畏的手。
  “有什么事你且与我说,不要着急。”桴蓟轻声安慰着风月的小妾,一副贤良的模样让本该伤心的风月突然愣了神。
  “夫人,你不晓得……”风月的小妾顿了顿,待喘匀了憋在胸口的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有多羡慕你。”
  风月的小妾似乎真的命不久矣了,连说话都没力气,就这么一句话居然还喘了一回气才说完。桴蓟看到风月的小妾这番模样,也顾不得好奇,只是怜惜的帮风月的小妾顺了顺气。
  等气顺了,风月的小妾的话又多了起来,于是便满眼柔情的看着风月说起了这些日子以来憋在心中的委屈。
  “你不晓得,这一年来,他虽面上对我好,也晓得我所喜所爱,但从未像看你那般看过我,夫人……咳咳……”说了两句,风月的小妾居然咳嗽了起来,风月赶忙过来帮他的爱妾拍了拍背,然后出言制止:“别说了,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有的是机会说。”
  听到风月的话,那小妾的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来,虽然晓得自己命不久矣了,但还是听从风月的话乖乖闭上了嘴,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看着风月笑。
  “你们聊,我先出去。”桴蓟向来是个识趣的人,所以在桴蓟看到那小妾这般柔情的看着风月的时候,便起身提出要离开。
  风月的小妾看着桴蓟离开,这才缓缓开口:“老爷。”
  风月帮小妾掖了掖被子,颇有些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风月的小妾看着风月伸手握住了风月的手,许久才说道:“从此您便与夫人好好过吧,妾身不行了……”
  风月那妾在说完这话之后,又吊着气喘了一阵,这才阖眼离世。
  关于风月那小妾的葬礼远没有她的婚礼来的气派,甚至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只是在后院停了三天,然后风月与桴蓟连着几个抬棺的人把她送到坟山,再烧上几柱香便了事。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两人离开坟山后,桴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原本正在伤神的风月愣了一下。
  “是吧。”原本关于这事,风月也搞不清,但是奈何不住这几天风月一直思考这话,这才觉得自己或许对桴蓟早已情根深种了,这才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桴蓟此时并没有回过身来,也没有看到风月此时的神态,只是从风月这颇为悲伤再加之略为冷淡的语气感觉出几分风月的敷衍来。
  于是桴蓟便也不再追问些什么,只是默默的走在前边。
  心道:他只怕又是在耍我吧。
  风月看到桴蓟这般模样,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但是却没有解释,只是暗暗想着要用行动来证明。
  寒来暑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桴蓟一如往常一般站在湖边看着湖面发呆,而风月也如往常一般的坐在书房内默默地看着桴蓟。
  一阵清风吹过,吹的桴蓟不由得别过脸希望不要让风中的沙子吹入眼中,却不想这一别脸却看到了隐藏在书房内满脸爱恋的看着自己的风月。
  突然桴蓟明白了风月那小妾在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二十年来,风月果真是一直恋着自己的,只不过自己太过愚钝一直没有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