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整整七年没见松哥了,'汪清凡永坐在雪驰中喃喃自语,'凤翔堡也建成五年了,不知道冰美人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这几年间,大漠的风沙,病痛的折磨还有经略各个草原部落时的劳心耗气,汪清凡永已经是两鬓斑白,过早的衰老下来,不但样貌的改变,河东公的脾气也变得怪异起来,有很多时候,甚至连老部下杨相等人都摸不清楚他的心思了。
这次就是,汪清凡无谋几人早就表过态度,整编可以,但无论变成厢军还是府军,都不离开阴山,永远和猛虎军在一起。当然这样的表态实际上已经和叛变没什么区别了,队伍不离开,那整不整编还有什么意义?汪清凡永始终在脸上挂着诡笑,不说好也不斥责。
但金帐合议的会期,又的确是汪清凡永故意拖延的,可是拖延四十多天后,汪清凡永又突然星夜兼程的往晋阳赶路,身边只带了府规允许范围内的两曲人马,甚至还带着两个儿子一同前来,仿佛只是一次朝觐一般。
但同时又命令杨相、先采以及汪清凡无谋、天保等四人,领着各自的大营每日操练,大有厉兵秣马随时开战的架势。
总之一句话,汪清凡永就是在充满矛盾的系列行为中,让所有的人全蒙了。就像他身处在冲脑的花香之中,却时不时的放出腥恶的臭屁一样,叫人难以琢磨。
卫兴堡,猛虎堡,神风堡是三个小王子的住所了,自从八年前一帮子不甘寂寞的臣子们,哄哄着皮卡征伐脱拔部,却导致汪清凡韬的临阵叛变,险些让皮卡及另三位小王子命丧大河之后,一众的文臣皮卡全老实了不少,再没人敢提什么'忘战必忧'的话头,也没人敢建城堡了,避嫌疑嘛!哥儿们几个全闷头忙着赚钱生儿子了。只有汪清凡永在大漠着实是辛苦了几年,对草原的个个部落恩威并重,战和双管,现在才有了比较安定的局面。三个小王子的城堡也相应的换了名字分别是中山堡、济北堡和宜都堡了。其中宜都堡被水晶造的不太像样子,一群少年军的眷属迁入城堡周围居住,俨然有变成一座内城的趋势。
汪清凡永这次来晋阳居住的地点就改在了金帐行馆了,金帐行馆现如今已经被外城的百姓们戏称作皮卡城了,因为皮卡及手下的文武群臣日常的议事、办公机构、招待朝廷的使臣以及皮卡自己的寝宫等等等等设施和建筑,越来越健全的出现在这里。甚至朝廷那里一说起这边,也通常用皮卡府或者皮卡金帐来泛指这边的政权了,汉府的称谓也就是这么来的。
突屈典是现任的金帐行馆郎中及散骑常侍,这个职务不仅标志着羽林、烈火两军指挥要听从他的调遣,金帐的行文流转,各部门衔接以及一干仆从用度都要从他这里过一下手。原本应是两个人一文一武来搭配着干的,可是汪清凡这两天生病了,于是突屈典就从训练两只近卫军卒的安逸生活中,一下子落倒了添煤生火,盖章生效的地狱中来。猛虎将军、大漠单于、北府都督、河东公汪清凡永的到来,着实让他忙了个晕头转向,好在河东公的随从很少,只有四百人左右,其中侍女也只有十几个而已。但尽管如此,当突屈典瘫软的躺在床榻上的时候,他不由得高声痛骂。
“汪清凡你个混蛋啊,老子还真他妈的佩服你,居然真敢在这个章骨眼上,把这些事情全推给你老子我啊!”
“水晶!快过来给我按摩按摩腰,另外吩咐厨房给我烤盘小牛腰来。”
水晶是他的侍妾,汉府的官员和皮卡中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文官不纳妾,皮卡不娶妻,这么个现象的根子就在皮卡这位首脑的身上。皮卡至今没纳正妃,甚至连名份上的偏妃都没有,只有一堆的丫鬟在侍侯着起居,只是去年才封诰了两名才人而已。这种情形下,由于文官们饱受正统思想的熏陶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一定要娶的,但纳妾嘛就先免了吧,否则妻妾齐全的话,岂不是连皮卡都强过了?
皮卡们则不像文官那样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和欲望,索性多纳几名妾室,而不娶正妻,用以配合文臣们的行动。
突屈典正在一边吃着烤的正好的牛腰肉,一边享受如夫人的指法时,突然门外喧杂声骤起,人喊马嘶,一时间乱到了极致。突屈典多年的军旅生涯使他的反映极快,将肉盘一挥,几块肉丁噗噗噗打灭房中大部分的烛火,腾身跃起时手中已经擎着一把军刀,当站在窗侧向外观瞧时,左手轻巧的接过水晶抛过来已经上好机拴的连珠小弩,将弩机正对着大门。这时一名小校兴冲冲的跑到了窗前五步外单膝跪地。
“启禀大人,清河水晶那边数匹公马突然闯入了河东公的马厩里,找母马要亲热,结果两方面的马匹乱咬了起来,现在已经被双方的马夫制止住了,那匹带头的公马已然被咬死了。”
“放屁,现在隆冬季章,怎么会有马儿发春?”
“小的们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据马夫讲,水晶的随行军医,误将几味草药丢弃在草料当中,马儿连吃几日后,突然爆起的。”
此时突屈典已然行出屋外,因为事起非常,只着一副短袄,水晶曾想送一件裘袍给他披,但突屈典摆了摆手,翻身上马。
“走,带我去看看究竟。”
说起来,由于多年的扩改建,金帐行馆已经变成由一个个的小院落组成的大型建筑群了,各个参加合议的官员和将军就分别被安排在一个个的院落当中。河东公的居所在金帐行馆的内环之中的靠北一方,清河的居所则是在靠近东北方的一个小花园中,两个院落之所以靠的较近,是因为园子主人的身份决定的,像呼延胜的园子同他们也是比邻而设的。
“骠骑将军、平阳牧、汪清凡到!”
“清河军统领,清河水晶到!”
乱套
突屈典赶到时,只见各个参加合议人员的仆人侍卫黑压压的站了一片,行馆的护卫正在努力恢复秩序。见他来了,人群立刻让开一条道路。
“禀告大人,马尸已被拖走,小人正使人打扫场地,只是列为王公、大人们打发过来,查看情形的从人甚多,不便趋散!”
“诸位听好,在下乃是金帐行馆郎中、散骑常侍突屈典,这里刚刚只是发生马匹争斗事情,赶紧回去禀告各位的主人。三指不散者,休怪我枷锁无情!”
“马尸在那里,我要亲自查看。”待人群哄然而散后,突屈典立刻吩咐手下,无论如何他要亲自去检验一番。
一刻钟后,突屈典又来到了栀园清河水晶的下榻之处。
“烦请通禀一声,就说突屈典要拜问水晶皮卡几句话!”
还未等看门之人搭话,园门内就行出了水晶,老家伙一脸坏笑:”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深夜来访,都怪咱们的军医无能,连累的将军这儿大冷天的跑来跑去的,罪过罪过!”
“皮卡请了!”水晶说话的方式和腔调让突屈典非常的不适应,毕竟皮卡是没有太监的,以至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和这样的人说话。”不知刚才可否惊扰水晶殿下,另外,末将还想讨饶皮卡一份那些惹事的草药。”
“殿下平日睡的很实地,这些动静是惊扰不到的,多谢将军细心了。那些个草药啊!来人!还不按将军吩咐的去做。”
草药拿来后,突屈典仔细看了一番,随后询问身后的医馆的一名大夫和一名随军的马夫,待二人认可后,转身向水晶告辞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临进门前,吩咐亲兵道:”传令下去,增派三岗,若有人暗夜出行,无论什么理由,无论什么人立刻抓来见我。”
进了屋,他立刻坐在了火炉前,连打了四五个大喷嚏,水晶在一旁连忙端来一碗热酒,却被他推开,望着爱妾如花的面庞,轻叹一口气:”换热浆吧,合议之前,我需禁酒。你叫瓶而准备好笔墨,一会我来念,你来帮我写个折子给陈大人。”
平时的水晶也没有那么的听话的,现在的她也是越来越聪明了,为了让自己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她的心里也是下定了决心的,不可以继续让那些事情发生了,那么就只能乖乖的听从皮卡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