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技能大会个人赛场上,自从墨黎输给冰螭岫后,他本人也好,有幸坚持到六十四强的墨血盟帮众也好,再见到夙水公主时,都基本没做什么反抗,反而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随随便便就失败了。
  这种现象,在团体赛时表现的更加明显,明显得论坛上大家纷纷猜测第一帮主不是爱上那女boss了,就是想从boss战中得到什么好处。
  墨黎对这些一概不理,轻轻放过让水之皇族晋级,自己则与同样被七十七战队毫不留情淘汰的怒雨风雷战队死磕第三名的殊荣。
  冰螭岫是boss,但她也可以通过光脑以玩家的身份进行游戏,这就需要商江飞陆提供另一具身体给她,与非同调者玩家,与戚老板,极为类似。
  焱之前中止她与陆白的战斗后,当即让中央光脑调整了她的身体,加入了更为严格的限制,法力只够用三招,再多就没蓝,有药都补充不上去,使她实力下降得非常厉害。
  冰螭岫极度不满,然而化石并不怎么理会她,与王的态度完全不同。夙水公主受到这种与预期相背的冷遇,心中委屈的同时,也更添怨愤。
  她自来高傲,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即使是大巫,对她不好,那也还是大巫的错。
  有手下小心建议,“公主,火尊消失,正是您该奋起担当重任的时候,技能比赛一类,既然他们不喜欢您参加,您还是……”
  冰螭岫听不进去,“我是火尊的未婚妻,他不但不表示亲密信任,反而处处提防猜忌,之前更是用我进入地球世界的权限相要挟……哼,说什么技能大会的胜者有资格参与商江飞陆的管理,何其荒谬!那些卑下的人类有什么资格对陆主的权责指手画脚?”
  手下喃喃,“您现在还不是陆主……”
  冰螭岫喘了口气,“大位已是我囊中之物,所以,必须从一开始便打压痴心妄想之辈,若改变不了大巫的糊涂决定,就得让那些玩家中的顶尖阶层知道,谁才是强者、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
  她想得是不错,然而个人赛上却不是所有人都像墨血盟那么有风度。
  冰封狂舞上次输给她,一直很不甘心,于场上再次相见时,自然矢志复仇,冰螭岫法力不济,三招干不掉同样漫天飞雪寒风肆虐的小舞,败局已定。
  她知道自己的劣势,失败也是情理之中,个人赛本就无所谓,再加上对小舞浑身通透冰寒的水汽天然喜爱,所以表现得非常有风度。
  人美,气量好,这一战她虽然输了,却反而在玩家中有了很高的人气,着实令冰螭岫意外又欣喜。
  技能大会的团体决赛,被安排在所有赛事统统结束的一日清晨。
  水之皇族战队队员,全都是冰螭岫从夙水飞陆带来的属下,他们的身体也是中央光脑提供,但并没有如冰螭岫般被有些不公的二次限制,所以实力非常彪悍。
  但玩家绝对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黑红战队输得一面倒,其实很不合理。
  “那是他们识时务,”公主傲然一笑,“我要他们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们做到了。”
  木狐狸笑嘻嘻,“是小黑被你淹死的那次说好的?哎呀美女,你不要太相信那家伙哦,他黑,比狐狸都黑,当心怎么阴沟里翻船的都不知道。”
  冰螭岫轻叹,“狐狸再狡猾,山里面当大王的永远是老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鬼蜮伎俩都翻不上天去。”
  叶叶举手,“小黑不是狐狸,是大毒蛇,老虎也得绕着走。”
  夙水公主觉得自己不能再和正太斗嘴下去,“可否不谈动物世界?若无战意,就不要站在战场上。”
  总吃不胖踏前一步,“请问,你认识佟芷秀吗?”
  冰螭岫面色一变,好半天才恢复正常,“她不是死了?”
  总吃不胖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冰螭岫突然暴怒,“为什么问我?她与我又无关系,你是她什么人,竟然胆敢质问于我!”
  总吃不胖平静道,“你认识她,而且很关注她,请问你是谁,长得与她一样,难道……”
  “不一样!”
  冰螭岫目光狰狞,直欲择人而噬,锐利的冰剑疾速击来,插向瘦弱女孩儿的胸膛。
  弦在天连环箭出,六连击破掉冰剑,战斗开始。
  枪弹,光波,冰霜,箭矢漫天飞舞,七十七战队配合默契,被蛛皇boss训练出来的战阵几乎形成本能,上下左右前后近远,全方位无死角火力覆盖,又有总吃不胖犀利的剔骨刀神出鬼没收割生命,即使那些身经百战的夙水战士,此时也感到仿佛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生出有心无力之感。
  阵法的奥义就在于对时间空间,以及节奏的把握。
  夙水族中不是没有类似的战阵,可他们实力被限,新身体到手时日尚短,协调性不高,很多时候本能的知道该如何反击,结果打出去了却全无效果。
  高手争胜只在毫厘,此消彼长下,夙水战队节节败退,几无还手之力。
  冰螭岫大怒,个人赛她输得起,团体赛却绝对输不得,尤其还输的这么难看。
  那样一来,非但她夺取本该从玩家中产生的总冠军,打压玩家势力的计划无法实现,而且拼着招致未婚夫不满却还要参加比赛的坚持,也简直成了一场笑话。
  她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眼前刀光一闪,现出总吃不胖执着的身影。
  “真烦人,你非得追着我砍做什么?”冰螭岫有些不愿面对她,现在取得胜利是第一要务,实在不想与那些腌渍事夹缠。
  “你还没回答我,佟芷秀是你什么人,你对她的死又知道多少。”
  冰螭岫心烦意乱,战局不利,法力用光,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又被追命一样撵着问,她的忍耐就快到了极限。
  “你不是其他飞陆的皇族吗?听说是第一次来商江,那你又是怎么认识佟芷秀的,你去过地球?你去干什么了,你与她见过面?说过话?你跟她说过什么?”
  总吃不胖一刀一刀砍在冰螭岫身上,说一个字,就砍上一刀。
  她分寸拿捏得很好,并不致命,照冰螭岫的血量估算,还能再削上几百刀,才会真正死亡。
  夙水公主猛然明白过来,这人类的话语、手段、姿态……难道是在用凌迟拷问自己?
  疼倒不太疼,毕竟又不是她的真身,但这种屈辱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忍受。
  她是什么?她是冰螭!
  怎能被如此折辱!
  “你与她称姐道妹?那个卑贱之人……她活该像个臭虫一样的死去!你也死吧!”
  冰螭岫左手上的戒指蓝光大盛,一拳挥来,汹涌的寒能瞬间冻碎总吃不胖半边身子,使她好像雪粉冰花般片片飞扬。
  “你……杀了她?”总吃不胖艰难问道。
  冰螭岫狠狠愣了一下,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的秘密,如猛烈爆发的火山,汹涌喷薄而出。
  她眼神渐渐疯狂,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对,你说得没错,其实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是我干的!得罪我就是这个下场,羞辱我就是这个下场,别管她是谁,我都一定会杀了她!她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糖糖绕到她身后,一镰刀砍掉了她的脑袋。
  战场上瞬间静默下来,无边的寒气充斥四周,小骨头骨架咔咔响,叶叶哆嗦着动动脚,却发现鞋子已经被冻在了地上。
  “糟……糟了……她生气了……”
  雷格阴鹫地望向远方,“气了?正好,一切按计划进行。”
  一条冰蓝色的螭自天外飞来,震天的咆哮仿佛坚冰互相摩擦时所发出的刺耳声音,令人听了很不能将自己的心肝都挖出来那么难受。
  姬朱颜凝立在高高的峰顶上,英挺的眉峰微蹙,“她看上去……怒火攻心。”
  墨黎深潭般的眼瞳微微闪光,“墨血盟、玩家舆论骄兵,七十七战队残忍打压,所谓站得越高,跌得越重,再加上总吃不胖用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刺激,甚至……肉体与心灵双重的凌虐。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击溃她的理性,扰乱她的心神,使她在还没有与你争斗时就先输了三分。”
  姬朱颜叹息,“真阴险。”
  墨黎微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镇长您具备压倒性的胜算,我自然乐得清闲。”
  人面蛛皇耸耸肩,“和这些一出世就血脉高贵的家伙,追求完全意义上的公平竞争?我还没那么迂腐。”
  墨黎眯眼,“也许现在这样,反而是一种公平呢。”
  “不过,是不是刺激得有些过头了。她的样子,可不像一般的心乱。”姬镇长皱眉。
  墨黎也很不解,“不知道小胖与她说什么了,又或者,她的隐秘到底有多不堪,这种反应,还真像人精神崩溃前的狂暴表现,镇长小心。”
  姬朱颜微一点头,望空抛出蛛丝空毯,乘上去,拦在飞来的冰螭面前。
  “公主,请冷静,您已经输了,但您的部下还在战斗,请收回场上的寒气,不要妨碍比赛正常进行。”
  “躲开,我要杀了他们!”螭尖声咆哮。
  “在下是为您好,这里不是您家,过于放肆,大巫不喜。”
  “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螭怒气冲天,觉得自从来到商江飞陆,就没碰上过一件好事,混乱的头脑中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想要将所有人统统杀光。
  姬朱颜郑重抱拳行礼,“在下认为,您心性修炼还很欠缺,不足以担当陆主大任,所以,于此向您正式发起候选人资格挑战。公主,我们去比武场吧。”
  挑战?
  什么挑战?
  又有对自己权威的挑战?
  冰螭耳中仿佛响起那个梦魇般的声音:岫……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选择?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从一出生起就坚信的东西,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才告诉我不是那样!这是背叛,是无耻的背叛,你们所有人,都一样——”
  冰螭狂乱的在空中翻滚,爪上的法宝发出耀眼的蓝光,浑身灵力疯狂涌入,凛冽寒风刮过整个商江。
  人面蛛皇大惊,“公主,请收回法术,您要毁灭飞陆吗?如果真的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不管您是谁的女儿,大巫都饶不了您!”
  女儿?
  对,她只是个女儿而已,这就是她的全部。
  冰螭充满裂纹的心灵,完全倒塌。她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听不进别人的话,也不想听。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一场笑话,身份、事业、爱情、亲情……统统都是一段段可悲到极点的闹剧。
  她还那么努力干什么,一直以来为了珍爱之物的刻苦奋斗,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一件一件,全都打碎?
  既然这样,就毁灭吧,她自身也好,这个世界也好……统统烟消云散吧,是不是这样一来,就都干净了呢……
  姬朱颜的枪雨击在冰螭身上,鲜血淋漓,但她好像没有痛觉一般,只是无休无止释放着森寒的灵能。
  中央光脑升起了三重防御罩,保护飞陆大地,可那远远不够,必须有人下去用五行灵力救助生灵。
  但是只要再几下,就可以完全击倒冰螭……
  地面上的玩家冻死了一批又一批,复活点堆满了鹌鹑般浑身颤抖的小号,商江居民们,人人浑身挂满冰霜,呼吸微弱,他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在发生惨事前做到?
  击杀她,不但危机立解,他更会成为无可争议的陆主,一直以来的野望,马上就能实现!
  可是……
  “不护民者,不成王。”
  那是他自己说的。
  人面蛛皇笑笑,流星般俯冲下去。
  防护罩中立刻充满了温暖的土性灵能,为大地和其上的所有生灵,维持生机,驱走寒意。
  小飞陆离得远,但还是感到了阵阵森冷。
  不少小防御罩上出现了霜花般的裂纹,陆白的飞陆罩更是破了个大洞,寒风呼呼刮过空无一人的田园。
  “小花,你去哪儿,很冷啊,回家吧,听话!”陆白焦急的想要阻挡,可他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花花……』
  两只小鸡扇着幼嫩的翅膀拼命追赶,可小花飞得太快,眨眼间就与它们落下一大段距离。
  “小花!”
  陆白眼看狗狗直奔冰螭而去,惊得肝胆欲裂,然而下一秒,更加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小花眼中彩光旋转,嘴突然张得老大老大,比它的身子……甚至比冰螭都大。
  那是遮天蔽日,吞星食月的一张嘴,没人看清过程是怎样的,发狂的冰螭就已经被它囫囵整个儿吃下了肚。
  空间中万花筒般的光芒越转越快,竟然给人一种血腥恐怖的感觉,那简直好像绞肉机或是肠胃在蠕动。
  不多时,光芒散去,一只羊身人面的狰狞凶兽,现出身形。
  它仰天发出“咩——”的一声长啸,听起来又像婴儿在呼唤“妈……”,诡异异常。
  蒙蒙分身拼命阻拦两只小鸡,不让它们上前,可小鸡们还是飞过去了。
  『花花,乱吃东西,当心拉肚肚。』金翦教训。
  而麦穗则沉稳的说,『花花乖,跟哥哥们回家。』
  凶兽不看它们,只是邪恶的舔舔嘴角,『不识时务,还当我是任人欺凌的平阳虎?来的正好,我要先狠狠折磨你们,然后再吃掉,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麦穗好像没听懂一样,只是道,『花花乖,哥哥不欺负你,哥哥爱你,跟哥哥们回家。』
  凶兽还是不看它们,喉头动了动,没有答话。
  金翦飞扑,要去抱它,『花花,哥哥爱你,亲亲。』
  凶兽震天怒号,目露邪光,脸上的表情扭曲狰狞。
  它一爪一只揪住小鸡的脖子,用尽全力狠狠摔出去,接着便毫不留恋的逸向远方。
  “金翦!麦穗!”
  陆白肝胆欲裂,拼命伸出手,然而他却什么都接不到。
  “不要——!”
  白色的鹿终于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它身披三色霞光,风驰电掣,瞬间来到惨事发生的地方。
  两只小鸡泪水啪嗒啪嗒打湿了紧紧抱住它们的大猫,一见白鹿,立马委屈地扑进它的胸怀。
  『爸爸,花花难过,它很不舍得离开我们……』
  『爸爸,我要花花,没花花晚上睡不着觉……』
  『爸爸,金金真没用,都抓不住花花,从今天起,我也要拼命吃,比爸爸吃得都多!』
  『爸爸,麦麦还不够厉害,听说有些鬼畜高手即使不动手都能把别人吓得像被蛇盯住的青蛙,花花没被我吓住,我修炼不够,这就回去努力!』
  陆白松了口气,见小鸡们真的毫发无伤,不由也开始心疼起三儿子来,“那个小坏蛋,为什么要跑?就算吃了大爸爸的未婚妻也不用离家出走啊,哼,跟他大爸爸一样,有事没事神神秘秘藏着掖着,当别人傻瓜一样糊弄,然后又突然不见踪影,叫家人为他们担心,真不愧是王八蛋戚陵抱回来的,跟我孵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缺点全随了他去,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大猫撇撇嘴,“关于隐藏秘密……不觉得是你太好糊弄的缘故?我都那么暗示了,你却完全不明白,怨得谁来?”
  白鹿鹿大怒,“王八蛋他骗我,他还有理了?”
  大猫傲慢的舔舔鼻子,所以失身没关系,被骗才是最无法忍受的?
  “那你想怎么办?”
  “揍他,往死里揍!”
  “但他被玉牌传送回家,好几天了都没回来的意思。”估计伤得不轻,爸爸真能吸,把人都榨干了,大猫吐槽。
  白鹿鹿傻眼,“那……那就先找到他,找着了后再往死里揍!”
  大猫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我还是留一半看家,另一半跟你去,当然得先把小花这个不听话的捉回来,它居然敢把弟弟们像扔皮球般随便扔,我挠死它。”
  金翦崇拜,『蒙蒙老大威武!』
  麦穗眨眼,『留块完整的地方,回来我接着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