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北京郊区的一处私人别墅住宅区。
张晔穿着一条蜡笔小心的游泳短裤,裸露着结实健壮的肌肉,戴着一副价值不菲的Kenzo太阳眼镜,惬意的躺在游泳池旁边的沙滩椅上,哧溜哧溜的吸着冰冰凉爽的果汁,目不转睛的盯着泳池里那些波涛汹涌,穿着迷人丁字裤的妹妹们,嘴角勾着一丝深意的微笑,轻声的咂着嘴巴嘀咕道:“啧,啧,这才叫生活啊!”
“既然老弟喜欢,那就多住几日再走也不迟。”这时,一个声音浑厚,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笑哈哈的从别墅里走了出来,顺口接到。
张晔猛的一呛,忙摘下了眼镜,尴尬的挠着头笑了笑,起身将衣服穿好后,道:“陈大哥,陈老爷子的病如何了?”
“好,好的不的了,现在精神着呢,我家那丫头正喂他吃东西呢。”姓陈的男子爽朗的一笑,满脸感激的抓住了张晔的手,道:“真亏了你啊,当初给陆老爷子打电话,他却叫你来,我打心里没底,想不到陆老弟青出于蓝,反而我这个当大哥的多心了,真是惭愧啊,惭愧!”
“老爷子病好了就成。”张晔咧着嘴,十分不舒服的把自己的手勉强抽了出来,笑道:“这几天让老爷子多走动走动,活络活络筋骨,病才能好的快点,我给老爷子开了一剂养身子骨的方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哎!陆老弟,你这是拿我当外人啊!我陈龙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男子脸色一沉,痒装生气的板着脸,不容置疑的说道:“我已经让人在建国门饭店订了座,稍晚咱就动身。”
“别,太破费了,我这已经四天没回去了,真不能在耽搁了。”张晔却是一脸的为难,眼睛却悄悄的瞥着一个刚刚芙蓉出水的饱满美女,心里暗道:哎,我也想多呆几天,最好一辈子都不回去……
陈龙重重的拍了拍张晔的肩膀,大气的说道:“这点小钱哪谈的上破费二字,老弟,难道连这点面子也不肯给我么?”
“不是,陈大哥,不是不给您面儿,而是……”张晔苦笑了两声,伸出了四根手指,道:“我家老头子限定我四天必须回去,所以今天这顿饭,留着以后吧!你也知道,我家那老头子发起脾气,谁都拦不住……”
一听张晔这样说,陈龙顿时被噎住了,一想到陆老爷子那副老气横秋,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的有些害怕,当年自己可是没少吃苦头,谁要是让那老头不爽,包准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陈龙打了个哈哈,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牵强,他一脸不舍的样子,说道:“大恩不言谢,只要在这北京四九城里,甭管多大的事,你只要给我陈龙打个电话,保证没有半点含糊,兄弟,这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全当……”
“咳,咳……”张晔猛的一咳嗽,显然被这个数字呛的不轻,他看着那支票后一堆耀眼眩目的零,心里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五百万啊,就是在北京的繁华地段,也足能买一套不错的二手楼了……
“这个,嗯……”张晔使劲的嗯了一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会摸下鼻子,一会抓下耳朵,舌头在嘴里不知道已经转了多少个圈,最终,伸出手,将那张支票推了回去,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陈大哥,这钱太多了,我家老头子要知道我收了这么多钱,非打残我不可,要不,你抹去三个零,给我五千块钱,我回去交差好了。”
“五千块?”陈龙傻住了,声音顿时提高了好几十分贝。
他陈龙什么人?麒麟集团的老总,华夏房产的总裁,京龙药业的执行主席,其旗下的大小产业就不下十数个,身家之巨,恐怕一般人都很难想象的到。而他的老爹,更是解放战争时期跟着主席打天下,上过朝鲜战场打鬼子,进过越南树林打反击战的老首长,几个当年带过的手下现在都成了北京军区数一数二的头头,就凭他们陈家的这种势力背景,像张晔这样的恩人,拿五百万都已经让陈龙觉得有些小气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嫌太多……
“老弟,你这太瞧不起我老陈了!这事要是让我家那老头子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陈龙有些急了,原本脾气就很暴躁的他,说话都有些变味儿了。
张晔一咬牙,坚决的说道:“陈大哥,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家老爷子以前就定下了规矩,不管大病小病,绝不许拿超过五位数的钱,我可不敢乱了规矩,不然,你给我家老爷子打个电话,他同意的话,我就拿。”
“我……”陈龙顿时没了刚才的那股子的霸气,苦笑了几声,最终无奈的拍着张晔的肩膀,道:“成,那我就不勉强你了,陆老弟,你这份情哥哥我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绝对给你办了!”
“呵呵,那就多谢了。”张晔咧了咧嘴,脸上挂着笑容,可心里却是滴着血,自己家那个老头子简直就是一个犟驴,宁愿过着三天赌输,五天赌光的潦倒日子,也绝不会收太多的‘意思’,这也导致张晔从小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够成为一个有钱的款爷,至少不用穿着几十块钱一双的假阿迪愣充场面了……
最终,张晔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五千块钱的出诊费,略带伤感的黯然一笑,心里滴着血,脸上挤着笑,别了陈龙,开着他那辆二手的大洋摩托,一踹三哼的拖着一股浓黑的尾气,拉风的骑在上面,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下,潇洒的一路消失在了黑烟滚滚之中。
“叮铃铃……”
刺儿的和炫铃声让张晔使劲的捏住了刹车,无奈的掏出了他那款花了230块钱买的二手山寨版的N97,然后大呲呲的把摩托车往路边一停,蹲在马路檐旁,接通了电话。
“喂?小兔崽子,都几天了,也不知道给老子挂个电话?”电话里传出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还未等张晔先问好,就立刻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张晔忍着笑,摸着鼻子,道:“我这不是忙着给陈老爷子针灸嘛,一忙起来就忘了不是,啊,对了,还顺便给陈龙大哥开了一副壮阳补气的药,还稍带手的帮他们家的几个侄子啊,侄女什么的看了点肾虚啊,欲火不旺啊什么的小病,所以这才耽搁了给您打电话不是。”
“屁话,你小子少给我扯这些没边际的东西,他肾亏让他喝点汇源,萎了就别用了,天天脑子里就那点黄事,咳,咳……”一听到张晔还给陈龙开了副壮阳的药,老头子顿时语气有些不爽了起来,骂咧咧的嘀咕了几句后,这才言归正传道:“小子,陈老头死不了,大限未到,你赶紧给我滚回来,没人看药铺,老子推了多少牌局,你知道么?”
张晔翻了翻白眼,喃道:“少赌点也好,一块钱的小麻将,一夜你输一千多,我都不知道您是一炮三响还是总诈胡。”
“放屁!”一听张晔损自己,老头子顿时火大了,破口大骂道:“老子一夜就诈胡了四次,点炮四十几次,从来就没一炮三响!”
“得,得,您厉害,您威武。”张晔差点就没忍住笑喷了,老头子就这脾气,即使输的连烟钱都没了,也照样吹嘘的比赢了还有气势。反正自己从小到大,就见过老头子赢过一次钱,结果还是玩的五毛钱小麻将,赢了七块钱,结果十几年过去了,还总是念念不忘的拿出来跟自己吹嘘……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老子没几年活头了,花几个钱你还心疼杂的?”也是自己理亏,毕竟张晔自从代替他接手了看病、抓药、照顾药铺后,他可以说是四处潇洒,花的都是自己儿子的钱,虽然花的理直气壮,可毕竟也有些心虚,话头上也就软了下来。
“没事,等我赚了大钱,你就学小沈阳,打一亿飘三亿的。”张晔哈哈一笑,打趣道。
“滚蛋!不知道现在阴票最小面值都是一百亿么,打那么点的,找不开。”老头子也乐了起来,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给我带条烟,带两瓶酒。”
“已经在路上了,您选一个成不?烟不离,酒不抛,要不是有药天天给您料理着身子骨,早晚要垮的。”张晔忍不住的关心道。
“垮个屁,老子硬实的很,等哪天我开心了,给你找个后妈,你小子自小就缺少母爱……”
“得,您要想嫖了,随您,别弄家来让我糟心就成,好家伙,你不给我找个奶奶岁数的回来,您都不带罢休的。”张晔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的讽道。
其实张晔和他们家老爷子陆建国并非是亲生父子,他是一个孤儿,亲爹亲妈是谁可能这辈子都是迷了,他自小被孤儿院收养,3岁的时候被当时40多岁的陆建国收养,因为在秋天,所以起名叫张晔。如今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风流的神医,如今也成了老赌棍,而他,则成了陆建国的唯一一个传人……
所以,陆建国现在口味比较重,天天围着群孤寡大妈转悠,这也难怪张晔会阻止他这个伟大的计划。
“放你娘的狗臭屁,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一句中听的。”陆建国在电话另一头破口大骂,忍不住的吹嘘道:“当年你老子我可是人称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陆大神医,追我的美女海了去了,就是现在,魅力也不减当年,要找也得找个小我十几岁的花样少妇才行……”
“哎,哎,老爹,您就别倒我胃口了成不?”张晔彻底无语了,小十几岁也都五十多岁了,还花样少妇,花样大妈还差不多。
“不跟你罗嗦了,再有半个小时我就到家了,电话费死贵的。”张晔无奈的摇了摇头,急忙说了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这老头一打开话匣子没完没了,鬼知道能不能跟自己吹嘘到天黑,当年的那些英雄事迹,风流往事,有或没有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这老头子打了一辈子光棍,指不定现在还是个原装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