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爷爷打了你一巴掌,你会不会还他一巴掌啊?”张晔无奈地笑着,他该怎么说蕊儿呢?她怂恿张晔回去,又威胁他老爹不要动他,不然没好果子吃。那不是在害张晔吗?以他老爹那股倔脾气,能是给一个小丫头唬住的?只怕到时是非得打断张晔的腿不可,到时候蕊儿又按照自己说的砍了陈国东的两只手,那么一来家里就两个残废,都靠蕊儿这个小毒物去养活吗?
“爷爷……”蕊儿听了张晔的话,突然张嘴哇哇大哭起来,眼泪一颗颗地往下砸,地上那只倒霉的蟑螂还来不及翻个身就变得全身乌青,蹬脚毙命。张晔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退到了墙角,整个洗手间里距离蕊儿最远的地方就是他所占的位置,就连思维都在见到那骇人的一幕时自觉醒来,帮着张晔逃离开。张晔按住咚咚乱跳的心脏,听见自己越加急促的呼吸声,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天啊,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到底说错了什么?竟然让蕊儿突然泪流满面?他不过只是提起罗肖子啊,怎么好像砍了她一刀似的?蕊儿像是回答张晔心中的疑问般,边抹眼泪边抽泣着说:“我上楼去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我看到了爷爷,我本来应该很开心的,可是梦里的爷爷他就快要死了……”
“这……你都说了那是做梦,怎么能当真呢?”原来是因为做了噩梦,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张晔忍住笑去安慰蕊儿,心想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做了个噩梦都能哭成这样。“不是的,那不是梦!我感觉爷爷他真的出了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这么难过……”蕊儿用力摇着头,泪水在空中飞开,张晔见此更加不敢靠过去。
只能在原地安慰她:“你爷爷都能在天上飞那么本事,怎么会出事呢?根本就没人能伤得了他分毫,是你想太多了,不会有事的!”张晔轻柔如风的声音流进蕊儿耳里,蕊儿望着他,眼珠挂在眼脸下,“你说的是真的?爷爷他不会有事?”“当然了,就是我出了什么事,你爷爷他也不会出事啊……呸呸呸,说错话了,真不吉利!”张晔抽了自己两嘴巴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竟然出言诅咒自己,真是活腻了么?
“活该!该打!谁让你那么说自己的!”蕊儿破涕为笑,声音里有怒气,更多的却是责备和关心,“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就按照我刚才所说的去做行吗?”蕊儿说着就朝着张晔走去,看她一脸梨花雨未干的样子吓得张晔快速躲开,“别……蕊儿啊,你先洗个脸,你这模样看得我心疼啊!”按住心脏,张晔是真的心疼,心疼自己的身体健康就这么给威胁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背脊处传来凉飕飕的疼痛感。
像是一条冰冷的虫子钻进他的伤口里,正在咬噬着他的血肉,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之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感觉,不过他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只是当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时,张晔再度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伤,如此一来他不是伤上加伤?难怪他的脸色会那么白,霍尔草本来就属寒性,而他身上有伤,两种寒体相撞,必然在体内展开一场内战。张晔可以施针压制住毒气蔓延周身,却是无法阻止寒气遍布周身,寒气在体内四泄的症状其一就是通体变白,而他现在只是脸色变白,说明寒气才至头顶。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呵……”明白其中因由后,张晔脸色竟然全是笑意,没有一丝愁苦之色,连他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受刺激过度了,一个被人称作神医的人,竟然连自身的身体变化都感觉不到,他刚才的脉真是白把了。“你在说什么?什么是这样的?”洗过脸后的蕊儿对张晔一脸欣喜的表情不明就里。
“我是说我体内的毒没事了!等我全身都变白之后就不会有事了!”等到寒气流入他脚底的时候,他全身的温度就会急剧下降,由内到外,冷得简直就跟喝过冰水一样,到时他再用热水洗个澡体内的霍尔草毒就会通通排除来,没想到因为他旧伤未愈竟然得了这样一个好处,不用像陈兴喝完一桶冷水,想到这里张晔怎么能不开心呢?简直就是喜不自胜。
“呀!你的毒性发作了是不是?你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呀?”蕊儿的脸色顿时一白,整个人从地上跳起来,握住张晔的手神情紧张不已,嘴里细碎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身上没有解药啊,要怎么帮你解毒呢……我……”蕊儿急得直跺脚,目光在四周快速搜寻一遍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但才开口就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张先生,你在里面吗?张先生,你有没有见到蕊儿小姐啊?我们四处都找不到她……”门口的声音是老二的,有些着急,不过不是特别着急。来问蕊儿的下落该是顺便的,他来这里应该是奉了陈兴的命令来催促张晔的,嫌他蹲厕所的时间长了呀?这工作还真是越来越给他一种拉屎撒尿都在耽误时间的感觉,这还让人活吗?
“找什么找?我不是早就说了我来找张晔了吗?”蕊儿皱起眉头呵斥道,然后不待对方说什么,她又开口了,“你去告诉陈兴,我们马上就出来,我有话要跟他说!”门外站着的老二好半晌才应声离开,显然是被蕊儿的话怔住了。始终啊,张晔最怕丢人的还是给蕊儿丢了。蕊儿和他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说话需要特地进厕所说吗?既然不是说话,那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在厕所做什么?还不是……真不敢想象大家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蕊儿重重地吐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张晔一眼,“我知道你中毒了很不好受,不过你相信我不用太久,我就会拿到解药的,你不会难受多久的!所以待会你一定要忍耐,千万别再陈兴面前露出马脚,这次可是你最好的抽身出局的机会!”蕊儿的话里透满了暗示,不得不说张晔对这个能抽身离开的机会很是心动,但是真正让他心动的还是……蕊儿能拿到解药!
张晔如给猛雷惊醒一般,整个人都神精气爽起来,那话无疑是寒冬腊月里的火炉,漫天阴霾中的一丝阳光,点燃了张晔的希望,照亮了张晔前方的路。说不出那是什么奇妙的感觉,张晔本能地拉住蕊儿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走,我一定要治好陈老爷,我相信我的医术,蕊儿,请你也相信我好吗?”
蕊儿给他这话问得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张晔接着说:“现在可以说是我人生之中最不得意的时候,我竟然遇到世上罕有的奇毒,非但治不了人,还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这对于别人来说是笑柄,对于我来说就是耻辱。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一雪前耻,我相信自己能做得到!蕊儿,你是最关心最爱我的人,你也一定会相信我,支持我的是不是?”
“当然了!我当然是最关心你最爱你的人,也一定是会支持你的人!但是……”如果这是张晔没中毒,头脑思维正常的时候,她当然会是张晔最希望的人,她不会让张晔失望的。可是现在她明明知道张晔是中了毒,义愤填膺地说出来的一通话完全是疯话,她又怎么能再配合他,让他留下来呢?
“这还但是什么?总之我已经决定了要留下来,如果你不愿意,我自然是不会勉强你的,你一个人回北京去吧!陈管家那边,我自会跟他说的,不用你说了。”张晔佯装出一脸怒气来,不给蕊儿留时间想着怎么敷衍他,说完话他径自拉开门走了出去,生怕被蕊儿抢了先一般,快步朝着陈兴走去,“让陈管家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那个……二哥,麻烦你将昨夜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好吗?”
张晔将头转向老二,老二面上全是诧异,他刚才已经把话带给陈兴了,大家也都以为最先出来讲话的人会是蕊儿,可是此刻蕊儿却是青着一张脸,立在洗手间门外望着张晔的背影发呆,眼底蕴藏着怒气,却又久久不发作出来,似乎是在僵持着和什么力量抗衡一般。“啊?昨夜的事……全叙述出来?从吃过晚饭后,我和大哥为老爷守夜开始说吗?”老二小心翼翼地问道,本来这样尴尬的气氛下,他实在不宜开口说什么的,可是张晔问他问题了,他有不回答的选择吗?只是希望自己别答错了就好!
“嗯!请肯定地告诉我昨夜总共有多少人进入老爷的房间,和是什么时间进去的,有没有什么异常。”说到昨夜,昨夜就是个多事之夜,总共发生了多少事情,要张晔从头到尾一一叙述出来都得好一会儿,如此多的事情一下子发生在他身旁,那感觉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张晔知道自己不能再以身在局中的身份来分析整件事情,所以从现在起他要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观察,免得当局者迷。
“是!昨夜吃过晚饭之后,我和大哥便到老爷门口替班,当时老爷屋内没有一人。后来赵奇和老三进去了,他们在给老爷喂药的时候,张先生也来了。没多久大哥他就说肚子很疼,站不住了,可又怕陈管家知道了怪罪,我就进去和老三商量,让他先到门口顶替大哥站一会儿,然后大哥就去休息了!”老二回忆着昨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着,不敢瞒骗什么,说到这里脸色不免苍白,偷偷看了陈兴两眼,发现陈兴脸上并没怒色,这才放心了些,继续说: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后,张先生离开了老爷的房间,然后老三……他说要去上厕所,让我把大哥叫回来继续守着……”老二的脸色再度变得很难看,望了张晔一眼,发现张晔也正在看他,惊得收回目光,局促不安起来。他倒是想一五一十地说,可是陈兴让老三监视跟踪张晔这件事情,他如何能说得出口?就算他敢说出来,陈兴也一定会矢口否认,说他是内奸,想陷害管家什么的,思来想去他也只好隐瞒了过去。
老三的事情,张晔比在场的谁都要清楚,同样也明白就现在而言,他和陈兴还没到完全撕破脸的地步,不能让老二把老三跟踪他出了门的事情抖出来,否则不单是陈兴会怀疑他,就连蕊儿也会怀疑他,他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这么说来,当时门口就没人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