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刚才在自言自语?难道他刚才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他耳朵有问题,还是自己神经错乱?张晔不禁对方才的事情产生怀疑,到底那乘着黑烟离开的女人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的错觉?毕竟他只是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可以引为作证的就只有肥臀的离奇死亡。
  “喂,你是谁?怎么会有这家的钥匙?还有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不想当死就给我老实交代清楚。”男人的声音在呼呼作响的风里透着冷气,直扑向张晔背脊。
  原来自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察觉到了,那家伙一直躲在暗中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两只狗就是他派来的卧底。难怪一直不怕他,一直刻意想把他留在这尸体旁边,就是为了等它主人来。
  不对呀!如果这两只狗的目的不是想强迫他安葬死者,不是想帮他找回衣服,纯粹想拖着他。那一早就看见了他的家伙在这段时间藏起来做什么?装子弹?
  “快说!你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男人等得很不耐烦,冲张晔暴躁地大喊。
  秋风骤起,由四周向中心的二人卷来,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菊花香而那股挥散不去的死人味道。
  “别!我说……我是替这家扩建鱼池的工匠,钥匙是这家的女主人给我的,她嫌鱼池的深度不够,让我明天再来修改下。”背后除了那男人的两只狗外,还有一只能速度要他命的枪眼儿,张晔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胡诌着拖延下时间。
  “修建鱼池?那婊子大难临头了还有这种闲情逸致?肯定是想拖几个男人下去给她垫背,你可真不走运啊!”男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既然你注定了要死,与其明天被乱刀砍死,还不如我现在做好事送你一程,也免得你痛苦!”
  “别啊!有大哥你罩着我,我怎么会死,怎么会痛苦呢?我先在这里谢了大哥的救命之恩!”张晔说着转身对男人连连作揖,他平生最不能让人见的恭维。一枪打爆头没痛苦?张晔真心想以此来谢那个想为他做好事的家伙!
  “你是不是被吓傻啦?还是耳朵聋啊!我刚才说要杀了你呢!”张晔的感谢令男人感到莫名其妙,不过手里的枪却不再紧盯着张晔的胸膛。
  “我耳朵听得很清楚,是大哥你救了我,本来我明天再来做工就必死无疑陪着那女人殉葬了,不过我现在来遇到了大哥,得大哥指点迷津,我明天就不用死了。”张晔说话间一阵点头哈腰的,不只对着那拿枪的男人,还有一左一右对他虎视眈眈的两只狗。
  从他这里到别墅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其间除了低矮的围栏之外,没有任何遮挡物,也就是说当他逃跑的时候慢了几秒钟就可能被枪子儿赶上。
  “你明天是不用死,因为你现在就会死了!谁让你半夜三更来这里找死的?”男人压低着声音笑出来,缓缓抬起垂下的手,与之同时枪眼儿再度在张晔身上搜寻着位置,张晔的神经更加紧张了。
  “我也不想的,大哥,我是无辜的!要不是我老妈突然得疾病,我也会安分守己好好做工匠的,不会偷了黑玫瑰家那么多钥匙的!我还不就是想趁着夜深人静来拿点好处?”张晔哭嚎起来,手里晃荡着钥匙,男人的头微微偏开,视线好像被钥匙吸引开了。
  “这钥匙真是黑玫瑰家的?你偷来的?”男人的视线继续停留在那串钥匙上,似乎真的能勾起他的兴趣。
  不是她家的难道是你家的?不是看到他用钥匙打开门的吗?不是偷来的,是从钟点工大姐手里骗来的,这么说你能信么?张晔虽然心中对男人很不满,不过还在枪子的份上,他愿意毕恭毕敬地回答。
  男人也没对钥匙产生怀疑,大半夜的没人会傻得拿串假钥匙去偷窃不是?“好!”男人朗声一叫,把枪插回腰间,“我不杀你也行,让你偷东西去救你老妈也行,不过你得先借钥匙给我找到宝贝才行!”
  “大哥,你想找的宝贝是……”看他这样重视黑玫瑰家“偷来”的钥匙,又似乎不是为了财,张晔忍不住好奇他嘴里的宝贝所指何物。
  男人被张晔这么一问,就好像是被摸了屁股的老虎,刚平静下去的语气猛地高涨起来:“哪来那么多话,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你如果胆敢耍花招,我一定先在你身上开几个洞,再让我的狗慢慢把你玩死。”
  “不敢不敢,一切听大哥指示!”人家是狗仗人势,他是人仗狗势,思想与行为颠覆的脑残,张晔只能敬而远之。等到有机会逃跑了,一定争分夺秒。
  不过张晔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自称“旺哥”的男人竟然对他手里的钥匙到了过分依赖,深信不疑的地步,妄想用那串钥匙打开黑玫瑰家的保险柜或者暗格。从张晔打开第一扇门起,他就将张晔推进去,扯着嗓子叫张晔找暗格,张晔当时才知道原来男人没有处决他,是想用他的手脚做事。
  “大哥,这里可能有暗格?”张晔一脸苦笑,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细脚桌子和两个凳子,简直一览无遗。最主要的是张晔知道这间摆设如此简单的房间是黑玫瑰留何大姐照顾自己时为何大姐安排的临时住所,如果这里可能有暗格,藏着宝贝,那大旺也能像肥臀那样突然暴毙。
  张晔真心怀疑旺哥的脑袋里是不是长了暗疮,他已经把话暗示得这样直白了,旺哥还是那句:“少罗嗦,不想吃弹子就照我吩咐做事!”白炽灯光下,大旺的脸和杀猪的一样油亮,老鼠一般漆黑的眼睛死死瞪着张晔,一只手已经伸向腰间,似乎随时会拔枪解决张晔。
  见不容商量,张晔也不再拖沓,暗自咬牙,憋着肚里乱窜的火气趴着墙壁拍来拍去。照这样子有暗格一定找得出来,不过就是没找几个房间天就会大亮。到时候汪汪乱叫的家伙比他的狗还跑得快,也许那时候张晔就能逃脱了,不过真要替那家伙找一晚上的暗格?张晔不冤死也得累死!
  那只母狗得了大旺的命令,一直跟在张晔的脚跟后。一旦张晔有异动,它立刻扑上咬住张晔的裤子不放,等着大旺的正式处决。
  何大姐的临时住所就那么大,墙壁就那么四块,张晔几分钟就全面搜索了一番,大旺看着还满意点头示意张晔去其他房间。
  早知道赶回来会遇上这档子事,张晔当时哪会苦口婆心拼命说服何大姐?他最大的得意就是成功骗取了何大姐的钥匙,没想到现在白白便宜了大旺不说,他现在还得掩饰着病人的身份卖苦力。
  就在张晔准备打开另一个房间门时,楼上传来了公狗的叫声,大旺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崽崽有发现,快上去!”大旺一声令下,连母狗都在催促着张晔快速上楼。张晔早就见过了这两狗拦人的本事,要是真的给崽崽找到暗格或者保险柜,那他这串钥匙只怕就要穿帮了。
  不过张晔心里再担心也没用,到了楼上,崽崽还在冲着门汪汪叫着,大旺立即命令张晔打开门,张晔本想假装打不开的。谁知大旺像看出他心思一般,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钥匙串,钥匙碰撞在一起一片哗哗声,很快门被打开了。
  大旺却突然变得警惕小心起来了,用枪指着张晔威胁道:“你先进去!”看他那样子,像是受过训练的,不过他在受训练时肯定进过不少装有机关的房子,不然他也不会处处留心成这样。
  让张晔都忍不住怀疑这屋里是否暗藏玄机,张晔顺着墙壁一路摸索着,大概在离门口三四米远的地方找到开关开了灯,这房间确实比其他房间奇怪,一般为了方便电路开关都会设置在一进门就能碰到的地方,这里设置得那么特别,张晔还真差点以为碰到暗格或机关的开关呢!
  在白色光线铺满屋子的刹那,张晔浑身一僵,他终于知道崽崽为什么冲着屋内叫个不停了。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赫然躺着一个黑衣男子,身形瘦小,脸色青紫,口吐白沫,陷入无力的双手指着张晔不停地颤抖,好像认识张晔一般。
  “他……这里怎么有人啊?怎么还没死啊?他怎么样了?”大旺见张晔一声不响地上前将男子扶起来,还替他把脉和看眼球时,也跟了上去。
  “救我……”男子用颤抖的手紧抓住张晔不放,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两字,虚弱得好像是被放了血的鸡,性命危在旦夕。
  “放心!你见到我还没咽气我就能拖住你的脚!”张晔边安慰男子,边习惯性地在口袋里摸索着。口袋里一直都会装有一包银针的,是张晔行医起就养成的习惯,可是当他触碰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时,才下意识地想起银针掉了之后,他还没机会寻回点以备不时之需的。
  没有银针,张晔就如同关公没了大刀,扁鹊给人砍了手,光有一腔热血沸腾的念想,结果是毫无办法!这男人的样子明显是中了剧毒,如不及时替他施针,再拖下去就算他老爹的师父在场也无回天乏术。
  面对着张晔的一脸职业态度,大旺脸上的错愕悄然散去,很快迎上了一脸奸笑,“你小子……敢骗我说你是小偷?你这是想做什么?想救人啊?你是不是不知道欺骗本大爷是在自杀啊?”
  说话间,大旺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枪,指着张晔的后脑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谁知道张晔并未露出丝毫他所想象中的惧怕,而是比他更阴森的笑:“你有种就开枪啊!我一死,你别指望能走出这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