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贵的人头谁出的价啊?”见大旺开口了,张晔急忙追问。大旺一听,脸色就不悦地沉下去,再度冲张晔投去鄙夷的目光,“这是机密,我能告诉你吗?傻逼!”
“我再怎么也没那么雇主傻逼,花一百万杀个毫不起眼的小喽啰,感情是第一次请杀手还遇到个黑心的。”张晔一脸不屑地笑着。
“那是小喽啰?说你傻逼你还不承认,我杀的可是百变女王,一百万买她人头吃大亏的是我,你还敢说我黑心,那你去杀,我给你十万!”大旺怒瞪着张晔气呼呼地吐着气,语气中全是鄙夷,打心眼里鄙视张晔这个毫无见识的小白脸。
“人不是给你杀了吗?难道我去捅给死尸两刀,你也付我十万?”张晔嘲讽着大旺,目光向四周散开,惊讶地发现此处除了他们三人和两只狗之外竟然无一生物,安静得出奇。
“我当然是杀了,不过是杀错了而已!”大旺小声嘟囔着,很不甘心也很不想让人听见,不过既然都说出来了,张晔怎么会听不到?所以当他回头去看大旺时,大旺又激动得口水四溅,“说到底都怪那雇主,给我什么假消息,说百变女王萧梨花在一个叫黑玫瑰的人家里,让我十点去,见到女人就杀准没错。”
大旺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是他自己加的联想,其实他不承认,张晔也料到了,百变女王岂是他能得手的人物?早在好几年前,百变女王的名声就已经很响亮了。一个善于千变万化诡计多端最能蒙骗世人眼睛,杀人于无形的女人,不知道多少人死在她手里。大旺没有碰上她才是幸运,否则想拿一百万冥钞都没人烧。
“谁知道杀了个男人!你下次长进点,先分清男女再杀!”张晔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步朝前走着,心中却有一丝苦闷,那被杀了的人一定是找到自己衣服送给黑玫瑰的。真无辜,要是他没被杀死,准知道他的裤子在哪里,那银针就能找回来了。
这大旺还真是害人匪浅,早知道他之前就不手下留情,直接点他死穴了。不过要是真处死了大旺,此刻背人去诊所的任务就得落在他身上了。看大旺扛着人一路直喘气的样子,张晔心里也没后悔多少。
不过令张晔感觉奇怪的是,大旺自被他损了几句之后,就一直哑然无声地跟在张晔身后。也许是变聪明了,知道留着力气扛人,也许是真的累了,所以越跑越慢。不过张晔也没多做理会,因为他之前看到的那家诊所已经到了。
“到了!旺哥你解放了,我先带人进去救治,出来开泻药给你去拉毒物,时间刚刚好!”张晔放下大旺背上的人,就急忙带着人进了诊所,生怕慢两步就给大旺拉住,再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威胁他先开药。
“你小子……给我回……”大旺是真的想拦住张晔,他越发感觉钻进他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死,此刻正准备在他肚里兴风作浪,如再不清除,只怕真会要他命。可是张晔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一伸手就扑了个空,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汗如雨淋,没玩没了地自额头上滚落下去,大旺感觉身体就快透支。想叫张晔出来替他看病,一张嘴声若蚊声,不对,是比蚊子的声音还小,连他的两只狗都没有听到。
一阵夜风刮过,寒冷直袭骨子里,大旺抱着胳膊背抵着墙壁,瑟缩着身体,这可能是他过得最漫长最担惊受怕的一夜。以前那些他遇到过的困境和考验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现在的他就好像是过了一辈子的好日子,从未尝过痛苦与孤独,此刻的感觉才会那么深刻,那么恐惧,避无可避。
“这时候医生还没上班呢!你们还是明天请早吧!”张晔背着人刚进门就给一个年轻女孩拦住,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算个标致的美人,不过她语气冷傲,面无表情的样子却给自己打了折扣。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能拖到明早的吗?”张晔不理女孩阻挠直闯进去,捡了个位置将背上的人搁下。紧跟着进去的女孩因他的话特意多看眼男子,不过脸上的冰冷神色并没有因此缓和,话语同之前一样不容商量,“既然等不了就另寻他处吧!我这是没办法了!”
“这里谁负责?让他出来说话!”张晔打心里感觉同女孩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也真没时间和她浪费时间,病人的脉象已经开始紊乱,再不治疗他这趟就白跑了。
“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你眼睛有问题啊?这都没看出来!不过不要紧,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你请好走!”女孩樱桃般的小嘴扬起一丝高傲的笑,轻蔑地瞪了张晔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没看出一个年纪轻轻二十不出头的女娃竟然如此嚣张傲慢,想他当年出道时脾气再坏也只是施针的时候故意要人撑着眼皮看,然后又扎错地方,总把一些胆小的吓得宁愿喝西药也不上门找他。这事虽然被他老爹责骂过好多遍,张晔当时确实理亏。
可如今见到这女孩,张晔才觉得与之见死不救,狂妄非常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不搓搓她的锐气,让她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简直就是白白与张晔擦身而过。
“你很想我们走人吗?我告诉你,我就偏偏不走!一旦我朋友命丧于此,我立马打电话到电视台,让记者来采访下你见死不救的医学精神是师承何处。”张晔抱着胳膊,背靠墙壁不急不缓地说着。
女孩的脸色早已涨得通红,好像熟透了的西红柿,三步作两步踏到张晔面前,指着张晔怒不可遏:“你是聋子啊?我都说这里没医生,治不了病人了,你还胡搅蛮缠的!”
张晔不怒反笑,笑得极不在乎:“你不是聋子就行了!听好了,到时候我还要亲自见见这里的真正负责人,我一定会睁大眼睛看看他是不是瞎子,竟然让你一个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来经营诊所!”
“够了!你说够了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死皮赖脸地不走,是想坑我家的钱啊?”女孩气得直跳脚,说话间扑上前狠狠地推着张晔,想将张晔推出门去,却在无意间撞到了椅子上坐着的男人。
男人噗通倒地,嘴里立刻流出黑色的血液,见此情况,女孩更加气愤了:“你快点把他给我弄走,你以为弄个要死的人来就可以骗我家的钱啊?没门!我告诉你……”女孩急得猛跺脚,她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病人家属,其他人都是被她瞪几眼,最多听些冷言涩语就识相地离开了。从没有人像这次的这样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因而她更加断定是来炸死骗钱的。
“你还告诉我?你闭嘴!听我告诉你吧!他原本就中了剧毒,是我封了他几处大穴阻止毒气蔓延全身才撑到这里的,你刚才那么用力地撞倒他,害得他穴道提前解开,现在毒气真正四散。如果他死在这里,你这诊所就等着关门大吉吧!我限你一分钟内给我拿包银针来,否则你别后悔!”张晔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目光死死地瞪着想要发作,却最终隐忍下去的女孩。
“你有种!我就看你怎么起死回生!”女孩压制住怒气转身回内屋,很快拿了包银针和火燎出来递给张晔,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好心情模样。
“谢谢!”张晔接过银针,立刻烧燎准备施针,他的额头和背心都爬上冷汗,这大概是他行医以来在最短时间准确施针的一次,而且是用普通银针冒险的一次,根本就是在和黑白无常赛跑,谁先到谁就抢到魂儿。一旦输了,他和他老爹的颜面还有一条人命都丢了。
在落下最后一根针的时候,男子梦吐了一口黑血,双眼翻白,如同死鱼一般躺在地上。张晔猛地起身,转而面对着女孩,女孩早涌到嘴巴的话,终于可以笑出来了:“哎呀!我原以为这世上真的有活神仙呢!原来也不过是些欺世盗名假作正经自以为是的人,白白浪费了我的一包银针,你记得付钱呀!我之前可没说送给你的话,还有请你赶紧抬着尸体离开,免得耽误我做生意!”
亏张晔施针的时候,他还目不转睛地看着呢!瞧他似模似样的还真以为可能弄出点奇迹来让她脸上无光彩,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过仍叫她气愤的就是诊所里死了个人,得劳烦她好好整理下,否则等到天亮老巫婆来了没办法交代!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就算你曾经真的是神医,救不了人就接受现实吧!背着身偷哭也太不像男人了吧?”女孩嫌恶地瞪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将不满发泄到张晔身上,她真没见过这样自以为是不顾后果接受不了打击的人。
“放心吧!小妹妹,不会影响你做生意的,因为这里压根儿就没有死人存在过!”张晔拖着嗓音悠哉地转身面对着女孩,抬起袖子又抹了一遍只有残余汗渍的额头,告诉女孩他刚才是在擦汗,不是掩面而泣。
“你……你说没死人?那他是什么?”女孩惊讶于张晔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好像一潭湖水,根本不像是才受过打击的样子,最主要的是他刚才说这里没死人的话,难道是被打击过头,精神失常了?
“请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不懂眼科的,治不了你的眼疾。至于这位仁兄……”张晔面带浅笑,蹲下身去一根一根拔出插在男子身上的银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他还活得好好的!请麻烦你在诊所里为他安排一张病床,大概明天中午他就会醒来,到时让他自行结算住宿费和那包银针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