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季匆忙赶去机场,从维也纳到纽约飞了近十个小时的许百联一见他,立马扯著他的衣领吼:“都说了让你及时赶到的,及时,你知道什麽叫做及时吗?”
  “堵车,现在是纽约下班时间,你知道我打一辆出租车有多难吗?”夏时季扯著他的手以拯救自己的脖子,“而且我只迟到了十分锺,你就是这种修养取得在新年音乐会上弹棉花的资格的吗?”
  他不说“弹棉花”还好,一说,许百联就想起在学院里头生不如死的演奏生活了,这下不管夏时季怎麽抵抗,手伸出手来狠狠地打了一下夏时季的头。
  “哦,天,”夏时季一时不察真被他打了一下,他瞪大了眼,惊诧地说,“许百联,你23岁了诶,你还用你3岁时那种像小女孩式偷袭我的方法打我?你敢不敢爷们一点?”
  下意识就用了以前跟夏时季吵闹时打他的手法,许百联也是打完之後才反应了过来,一时之间恼羞成怒,羞愤地伸著涨红了的脖子喊:“夏时季,你也23了好不好?你就他妈的不能成熟一点,有点时间观念?你以为你还在是镇子里的那个被人护著的小屁孩,想怎麽样就怎麽样,你敢不敢成熟一点?”
  夏时季立马反驳,不服气地叫:“我怎麽不成熟了?我只是迟到了十分锺,你怎麽还跟以前那样有点什麽事就大惊小怪的,我就纳了闷了,你怎麽跟吃了炸药似的,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
  这下,许百联目瞪口呆,看著夏时季半晌无语,过後勉强吐了一句:“你还要不要脸了……”
  “KAO……”夏时季笑出了声,拿过他手里的那个小行李箱,手搭上他的肩往前走,“得了,闹归闹啊,回去吧,你这近十个小时的飞机估计都把屁股都坐疼了,回去洗个澡,李昱泊做晚饭给我们吃……”
  许百联老实地跟著他走,问夏时季,“他还跟以前那样啊……”
  “能怎样啊?”夏时季耸耸肩,说:“我跟他就这样了,分不开了……”
  许百联也是这两年才明确地知道夏时季跟李昱泊真在了一起,此时见了面,有些为好友担扰,“那你们还准备以後要回去?”
  “能不回去吗?”夏时季无奈,“我们两家家里都那麽一大摊子,弟妹们又小,爸妈总归年纪大了管不了那麽多事……”
  许百AD想也是,他其实也不比夏时季好多少,等维也纳的几场演奏会完毕後,也得回国光宗耀祖,他要是敢当鸵鸟回镇上当个小钢琴老师,他爸非得拿棍子打死他不可。
  人长大後,各种问题总是接踵而来,不是这个问题出现就会有那个问题出现,每个人都自求多福吧,反正也不可能不去解决。
  他们在路上堵车,回到曼哈顿的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期间李昱泊打了一个电话,问夏时季晚上要喝什麽汤。
  挂完电话,许百联在旁边斜眼,问:“你们就不嫌腻得慌?”
  夏时季笑,摇头,“不觉得……”
  许百联翻白眼,“李老大还是这样,我才是客人好不好,要问应该问我……”
  “问我比较重要嘛,而且是他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你就偷著乐去吧,自从他找了那个忙得看著都累得慌的工作後,他都没做过有带汤的大餐给我吃了……”夏时季弹了下许百联的额头,“你来,他才想起要做好吃的,他要是再不问问我要吃什麽,我都要怀疑他喜欢的是谁了……”
  夏时季一向这麽无耻,许百联也只好再次习惯,不过还是依照直觉说出了他的感觉,“我看他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什麽都是依著你,护著你,没怎麽变。
  夏时季笑而不语,没有过多说什麽。
  到下了车,回到了公寓,许百联看到帮他们打开门的高大沈稳的男人时,才发现李昱泊跟视频里见到的那个人有很大的差距。
  他偶尔在与夏时季视频时见到的李昱泊与现在面前这个全身充斥著成功二字,并且全身上下都是浓厚男人味的英俊男人那气势差的不只一点两点。
  视频里的李昱泊绝没有现在这种强大的冲击力,明明面容冷静,但却有著像是时刻准备著扑杀猎物的狮子一样的姿态,危险性十足。
  果然,有些人要亲眼见到才知道有多打击信心……许百联还以为李昱泊能变得稍微能不那麽夺目一点,看来,他又是做梦了,跟他小时候做梦梦见跟夏时季打架打赢了的梦一样。
  许百联郁闷地从手里拿过夏时季的箱子,不去看朝他微笑打招呼的李昱泊,闷闷地对著还比他稍微高一咪咪的夏时季说:“我的房间在哪?”
  “那……”夏时季闷笑,指了指一楼那间打开了门的客房。
  许百联再不理人,拖著他的行李箱往他的房间走去了。
  旁边李昱泊挑了下眉,看向了一脸坏笑的夏时季。
  “他觉得自己不够男人,所以他讨厌任何一个比他有男人味的雄性……”夏时季见许百联进了门,笑出了声,“哈哈,我就说他这小性子不去弹棉花还能怎麽办?连我比他长得高一点都要拿来计较,这点小心肝啊,还是去当个艺术家来的好……”
  “不许嘲笑我……”客房门边,许百联探出他娇小身体上的小头颇,大叫:“别当老子听不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别忘了当年我是怎麽帮过你……”
  夏时季耸耸肩,摊了下手,做了个不再多说的手势,许百联才愤愤地给了他一个中指,收回了头。
  客房的门关了上,夏时季一个跳跃就挂了李昱泊身上,吻著高大男人的脸,笑嘻嘻地问:“有没有想我喽?”
  李昱泊让他挂著,往开放式的厨房边走,也亲吻了几下夏时季的脸。
  “到底想没想?”没得到回答,夏时季那是相当的不满。
  “想。”李昱泊说出了一个字,把所焖的牛腩掀了锅盖,而他身上的夏时季一闻到那阵浓浓的香味,立马探出了手,就要去抓锅中的牛肉……李昱泊眼急手快地抓住那只小贼手,怒瞪向他:“烫……”
  “好香,要吃,你都小半年没做给我吃了……”自从李昱泊有了工作,饮食就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夏时季显得非常急切,他推了推李昱泊,急急地说:“你帮我吹吹,吹块凉的,我要吃……”
  这时,打开客房的门准备跟夏时季询问客房浴室那些过於极端现代化的浴具怎麽用的许百联看著夏时季那幅挂在李昱泊身上完全跟小孩儿一样的德性,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吐出字句:“夏时季,你是23岁了,不是3岁,你当自己还是小孩啊?”
  夏时季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回头朝著发出声音的许百联竖了一根中指,回头拖长著声音旁若无人般地对李昱泊说:“吹吹嘛……”
  他撒娇的声音听到许百联一身恶寒,更让他觉得崩溃的是,那个男人得不能再男人的李昱泊还真的夹起了一块肉,很泰然自若地放到了嘴边吹了几下,还放进嘴里试探了下温度,这才喂进了夏时季的嘴里。
  而夏时季眉开眼笑地含著牛肉块嚼了起来,那看向李昱泊的眼,许百联敢用他爸新送给他的新钢琴打赌,那里面绝对是冒著心型状的星星……
  许百联被这俩人给刺激得真的没有了任何语言,他算是明白了当他说李昱泊没怎麽变时夏时季为什麽什麽都没说。
  他妈的,因为这简直是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百联被这俩人惊瞎了眼,抚额关上了门,上帝啊,这两个人到底是怎麽把日子过得像十年如一日的啊。
  到了餐桌上许百联更是觉得来纽约度他一年难得一次的假是错误的,夏时季完全不顾他是客人,跟他在餐桌上打起来了。
  他背井离乡那麽多年,一个人在维也纳受严苛的老师们毒害那麽长的一段时间里,夏时季就过来看过他两次,并且每次还只呆两三天……现在可好,他来美国好不容易吃一顿有家乡味道的饭菜,夏时季都还要跟他抢一下,许百联简直就是快要气得疯掉了,他完全不顾这些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优雅,扯著噪子对著空气大吼:“李昱泊,管管你家小孩……”
  夏时季此时正往嘴里塞著从许百联手下抢过来的排骨,被大叫声吓了一跳,筷子都快从手里掉下来……
  一旁李昱泊皱著眉,拿过因跟许百联抢菜时手都用上了的夏时季沾满了油腻的手,边拿纸巾擦著夏时季的手边温和地跟许百联说,“他是跟你在闹,吃不了多少,菜我都准备了小盒备了份,你先吃点,要是喜欢吃的话,等会拿去当宵夜。”
  许百联一听,对充满了男人味的李昱泊的嫉妒刹那全部没有了,他感激地朝著有好手艺的好男人望去,“那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了……”
  “那我呢?我也要……”夏时季一手被李昱泊擦著,另一手干脆放了筷子去拿盘中的排骨放到嘴里啃,反正呆会也是要擦的。
  “别用手……”李昱泊皱眉,把他嘴里的骨头给揪了出来。
  “为什麽我没有?”夏时季也不管没啃著的骨头了,追问。
  “你还想怎麽样啊?”许百联一脸受不了地说:“为了你多吃一点,他都用一桌子的菜让你跟我抢了,夏时季,你这麽大的人能不能有分寸点啊?”
  “哦,我没分寸吗?”夏时季一脸无辜,转头眯眼看向李昱泊:“那是哪个没良心的男人说要给我做顿大餐庆贺我过了论文,隔天却飞去伯明翰出差,留下我一个人可怜地啃著他留下的那几个装在保鲜膜里的三明治过日子的?”
  李昱泊一听,知道他的小心眼来了……他眯了下眼,说起来他还一直等著夏时季什麽时候拿这事跟他算帐,今天可总算等到了……
  “更过份的是,你这是半年来好好做一顿饭给我吃……”夏时季愤愤地接著说。
  “那我明天开始天天做给你吃。”李昱泊一脸不以为然,拉过他的另一手继续擦著。
  “呃……”夏时季一看李昱泊松了口,当下有了一点小心虚,其实他真不介意李昱泊做什麽大餐,他吃得也没有那麽差,他只是习惯性地挑畔一下李昱泊,把李昱泊做错的事好好记著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在李昱泊教训他时用来要挟李昱泊不要太过份,但想来想去,还真不能让忙於工作的李昱泊天天耗时放在做饭上,好不容易他不顿顿盯著自己吃饭了,“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那些了。”
  说完,嘴角翘了起来,嘴边带著笑意就拿著油嘟嘟的嘴去亲李昱泊的脸……
  李昱泊任他亲完,尔後淡淡地看了夏时季一眼,伸出手,摸住了他的下巴,然後无声地用指腹摩擦了几下,随後伸出另一手抽出纸巾,去擦他那张实在是吃得乱七八糟的嘴……
  许百联在旁看得真是觉得这俩人深深刺眼了他的狗眼,他拍了下桌子,无力地喊:“能不能别这麽肉麻啊,我还要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