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泊摇头,低头抵住他的额头,很镇定地说:“不是。”
  那是再三检查康复了的结果,不会再有意外。
  夏时季咬著下嘴唇,看了他爷一眼,又怕他这麽睡了过去,又怕自己说话打扰了他,在心里权衡再三,终於还是扯著李昱泊出了去。
  出了门,夏时季沮丧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又被李昱泊随之而来的大手抚了平。
  他爷是年纪大了……年纪大了的人该如何夏时季不是不知道,但他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爷会那样……
  他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转过身对李昱泊说:“等雨停了,我们就回镇里去,带爷去检查下……”
  李昱泊点头,肯定地“嗯”了一声。
  晚上睡觉夏时季很不安移稳,在李昱泊怀里趴著或者仰躺著这样来回好多次,到最後还是焦躁得睡不著,尽管他困得已经不行了。
  李昱泊已经去了两趟看他爷睡得怎麽样,现在都凌晨一点了,再不睡会天就很快亮了……夏时季不是不知道,但就是睡不著。
  昨晚他赌气也没睡好,今晚更是睡不下,这种睡不著的感觉更是让他火气顿生,但又找不到怪的人无处可发泄,他转身又趴在了李昱泊的胸口,对一直不说话只是任他翻来覆去,一直闭著眼假寐的人可怜兮兮地说:“睡不著……”
  李昱泊的手一直在他腰间轻柔地来回触摸著安抚他,他知道是他爷差点昏倒的刺激过大让他情绪一时半会之间平复不了,夏时季睡不著他也有点烦躁,这人本来就瘦,一睡不著,体重很快就会掉下去。
  见夏时季肯跟他说话了,李昱泊睁开眼,另一手也抱上了他,用嘴唇贴了他的嘴角几秒,问他:“想睡了?”
  夏时季实在困得不行,点头。
  “那就睡……”李昱泊把他抱上来点,让他趴著斜睡在自己的另一边颈项边,嘴不断地亲吻著他的头发,“睡吧,我在这。”
  夏时季“哦”了一声,两手抱著李昱泊的头,当私有物般在他颈项边蹭了好几下,又双手插进了李昱泊脑袋抓紧了两束头发,顿时倍感安全不已,心里的焦躁慢慢歇了下去,困意也就慢慢上来了传达到了眼皮,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等他睡好,李昱泊的眉头慢慢拢到了一块,现在就这样了,假如有一天爷去了……那得怎麽一阵折腾。
  怀里的人真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找不著,费尽心思养著他,一点事,哪怕就是没怎麽睡体重就轻了下来,现在是发育的时候,哪禁得住他这样轻忽。
  现在不好好养,以後就得吃大亏……这是以前见著夏时季挑食的长辈恐吓夏时季的话,可那人哪会当回事,扯著他的衣角笑嘻嘻地看著说话的人,眨了几下眼睛,连摇几下头,特别有持无恐地说:“不怕,有李昱泊。”
  是,他是有他……可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要有点什麽自己是会比他更难受,但总归是不好在他身上啊……
  李昱泊烦心地闭上了眼,他什麽事都可以试著去完美地处理,惟独怀中的这个人,总是找不到最好的应对方法,轻了怕他调皮不当回事,重了又怕他伤心……
  也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左右都不是。
  第二天早上,负责度假村设计的总工程师带著他的一夥徒弟冒著雷雨从深山里徒步回来了,李昱泊想去接一下他们。
  可怀时的人还扯著自己的头发,无意识嘟了一点的嘴还贴著他的脖子,他要是动得太厉害,肯定要把这人弄醒。
  想让他多睡会……可他现在比八爪鱼更紧贴著他的方式让李昱泊无计可施,想了半分锺,把人抱了起来。
  一站到地上,人给弄醒了,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李昱泊两眼,问:“爷呢?”
  “还在睡著,我叫了大叔看著,没什麽事。”李昱泊安抚。
  “你去哪?”夏时季垂著的腿自动自发地缠上了他的腰。
  “我要去办点事……”李昱泊嘴亲到赤身裸体的男孩的耳朵边,慢慢安抚:“你自己再睡会,嗯?”
  夏时季的手还在抓著他的头发,下颔也枕在他的肩膀上,听到这话,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你昨晚哄我睡的。”
  也就是你哄了开头,结尾他也给老子哄到了……要不然你就别哄。
  半途而废那是混帐干的事。
  知道真正混帐的夏时季的逻辑的李昱泊摇了摇头,不想在他睡著的时候教训他,怀里的人这德性,大半都是他纵著才养成的毛病,自食恶果,有时候他不得不妥协……
  李昱泊要穿衣服时只好把夏时季扯了下来,夏时季也不太介意,虽然被放在椅子上的他睡不太好,但李昱泊的气息在,他也就继续安然地继续睡著。
  等再被抱起时,李昱泊说送他到他爷房里睡……夏时季觉得再好不过,在半睡间点了头。
  李昱泊有他自己的事要处理,自己再霸蛮,也不能太不讲道理。
  因为实在是太早,才早上六点锺,夏时季看了他爷一眼,没觉出什麽别的不好的,就仰躺在旁边的长椅上睡了……他身上穿的是李昱泊在他身上过大的衬衫,这也是他肯放李昱泊走的原因。
  好歹,气息还在,就当他是哄到底了。
  李家这次请了同时身为环境保护协会名誉会长的老建筑工程师,这次开发的主要宗旨是环境与休闲共存,用最少的破坏,或者没有破坏达到这次开发的目的。
  这是一个新颖的想法,但也是很耗资金的理念,行施起来太多的问题存在,好在这次请的团队全是国际上名列前矛的建筑公司里出来的杰出佼佼者,没有太长时间就入手了问题,不到两个月,就给了好几个可行性方案。
  李昱泊作为让他父亲指派负责这次开发旅游区的主负责人,不得不随时解决属於他的问题……当然,与工程师团队保持良好的沟通关系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这次在深山老林里发现的问题,一片原始的沼泽地存在於他们原先定的最好的线路上……一行人都在商量怎麽另僻蹊径绕路,把资金的损耗减少到最少。
  几夜都没睡好的工程师都全在临时用木头搭建的会议厅用勘查出来的资料商量解决方案,个个噪子说到最好都沙哑了,有些甚至不能出声,只能用手跟电脑跟著同伴交流……
  李昱泊知道自己请了最好的团队,也用最好的态度配合他们,从食宿的小事到方案的最後定笃都归他管,於是他也挪不开身,只能百忙之中抽个几秒锺给夏时季发个短信。
  这一般就是他的忙碌程度,这还是这几天有台风,施工的工程队停了下来,要不然,他只会更忙……他天天跟人沟通说话说到喉咙嘶哑,润喉的茶水与含片从来都离不开身,要不然,回去对著家里那没心没肺的王八蛋,他还得嫌自己说话难听。
  夏时季这边醒来,没见著床上的他爷,他连鞋也没穿就出去找人,还好他爷正在阳台悠闲地听著录音机时的戏曲在喝茶……
  他们住的房子是木板房,全是木制,上下两层,底下有一小小的一层是基木,所以就算是第一层,也与地面有些距离,下地的话需要经过一道矮楼梯。
  还好他爷没一个人出去乱走,那楼梯上下也有二十来阶,尤其是下雨,没在屋檐下的最下面几阶沾了雨的木板有些潮湿,很容易滑倒。
  夏时季松了口气,站在临厅的门边赤著脚对著阳台上喝茶的老人喊:“喝你的茶别乱动,我去换个衣服。”
  他爷朝他不断地摇头,似乎他这麽大惊小怪实在要不得。
  夏时季也不管这麽多,他一般都不太在乎他爷怎麽说他,反正说了跟没说一样,他爷没一点威胁力,还不如李昱泊一个微带点怒气的眼神。
  山里的早上实在有些凉,木地板也冰凉入骨,夏时季不敢多呆,连忙去穿鞋子。
  早饭过後一阵子到了十点左右,已经有附近的老人过来陪他爷下棋了,夏时季围著他爷,问了十几句真的没事後,被他爷推到一边,不许孙子在他身边玩了。
  好像昨晚的惊吓没有似的……夏时季嘀咕著,在旁观察了好一阵子,又叫帮他们做饭的大叔也帮他看著,让他爷别乱吃东西。
  还好今天没人带水烟过来,老人们就在一起喝点清茶吃点茶点,到了中午,吃过中饭,他爷还跟往常一样,夏时季的心才真正的放了大半下来,才在一旁开电脑把落下的功课给补上。
  到了下午,台风就又来了,风吹得山林呜呜作响,一下子温度又降低了不下,冷得快赶得上冬天了。
  见李昱泊没有回来,夏时季就打了电话催他,可是这时候电话根本没有信号打不出去,书也看不进去了,夏时季有些著急地站在门口等人。
  门也不能开,一开就会被风带来的雨吹得满室的雨水……夏时季瞪著阻挡他的门,就差一点冲出去走人了。
  如果不是怕後来会被李昱泊揍的话,他可真会冲出去……
  外边又是一道响亮的雷声,紧接著就是几十道闪电的光线闪进了屋子里,这个时候连电都停了……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几个老人老神在在,就著暗浅的光线继续慢悠悠地打著他们的骨牌,而夏时季不得不转过身去帮做饭大叔点蜡烛。
  海边山间的人们对这样台风带来的雷电风雨早就习惯,短时间的停电也很正常,没什麽可惊讶或者害怕的。
  但夏时季联系不到李昱泊有些著急,本来要是在镇子里,他一天给自己两个电话,几条短信之後他也就不在意了,可自己都来村子里了,这种天气李昱泊也不在身边他还有点无名的著慌。
  点了满室的蜡烛,昏黄的一地,坚实的木制屋子里灯影倒映显得好看得很……夏时季沮丧地叹了口气,委实觉得自己这两天真是不开心得很。
  被这个人吓了又为那个人担心,他这日子可真不好过。
  他搬了椅子去前门坐著,尽管门窗紧闭看不到外面,但似乎这样就离要回来的李昱泊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