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时光真的就如梭了。大四那年竟勇和他相处不久的女友分手,云飞和他的第二任女友正式交往,于静和童虎感情越来越稳固,敏儿继续着她的暗恋,似乎只有我还是傻傻的模样。哦,还有宝剑,他又失踪了,电话早就成了空号,竟勇说连他都很少再见到宝剑,特别是大四以后宝剑开始实习,而竟勇在准备考研,所以虽然在一个城市,但几乎碰不着面。
我没有出去找工作,也没去联系实习的事情,因为我想毕业以后回到那个小山村去,我想将那所小学重新办起来。因为我听敏儿的妈妈讲,现在的小孩很可怜,没有小学以后上学要到很远的地方去,特别是冬天一大早就得起床往学校赶,很辛苦。
当然,我没将这个想法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现在只是“想”,还没做最后决定,而且我知道这要说服老爸老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也没有去追究宝剑再次失踪的原因,我想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愿意说也许也有自己的原因。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无论他在哪里,他一定会很想念我们,在有困难或者我们有困难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
后来证明我是对的,我对自己的信任和对他的信任都是对的——当然,这是后话。大四的第二个学期,宝剑真的出现了。
那天我从教室出来以后顺着校园的小路转了转然后才回宿舍,在宿舍楼下看见了疲惫不堪的宝剑,他抬起眼睛看了看我,我立马吓傻了,他的眼睛那么红,他的眼神那么悲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大概是因为看见我以后神经得到松懈?他晕倒了。
我喊着他的名字冲过去想扶他起来,但是他压根儿就听不见我喊话。
我说服楼层的管理员以后将宝剑背进管理员的房间,他似乎在发烧,他蜷着身体不停的抓我的手,嘴巴里不停的念着,安清渝我好冷,你抱着我,我好冷,抱我…我哭着将宝剑抱在怀里,我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他的伤心欲绝。
我难过的看着宝剑。管理员将校医带过来,校医指给宝剑开了一些退烧的药,说他是因为过度疲劳才晕倒的,好好休息下就可以了。我一边为宝剑敷着热毛巾一边掉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的出现让我觉得我们分开过很久,我们错过彼此的时间很久。
我甚至有些生疏。
宝剑在第二天的下午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他有些意外自己居然在我这里。我笑着说那有什么好意外的,在最难过的时候知道跑我这里来说明我在你心目中依然是最好的那个朋友,你这么信任我,我很感动。
宝剑歪着脑袋看着我,看着看着就笑了,他说我们的安清渝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矫情了。我斜着眼睛瞪着他没说话。宝剑告诉我他外婆病危,他很无助。
安清渝,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外婆,我以前答应过你的。宝剑疲惫的用手撑住脑袋,有气无力的看着我,说。
如果不是这样,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了呢?我学着宝剑的样子歪着头看着他,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不确定的说,一辈子那么长的事情,谁说得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安清渝你还记不记得你写给过我的最后一张纸条上写的什么?宝剑突然问我,我呆住,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他看我实在想不起的样子无奈的垂下了眼睛,你说我会后悔啊。听他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来,那次让他填写同学录他不填的时候我的确那样说过。
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后悔了,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和那几个家伙,后悔没能早些回去看我的爸爸,后悔没有更多的陪我外婆,好后悔好后悔…宝剑看着窗外我不能确定的某个地方,轻轻的说,语调里全部是伤心的情愫。我默默的听着,甚至找不到语言去安慰他。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回不来了。宝剑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以后流下了眼泪。我默默的走过去将他的头搂住,我一边轻轻的用手指理顺他的头发一边笑着,我猜,这时候或者只有笑容能够告诉他我的支持。
宝剑带着我来到他外婆家。我终于见到了这个十多年前就听说过的老人,此刻她躺在床上,微微的闭着眼睛。
外婆,她来了。宝剑凑近外婆的耳朵,颤抖着声音说。宝剑的外婆听见他的声音后微微张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神好慈祥,让我觉得那就是自己亲人一样。
外婆!我拉着她的手喊她。宝剑的外婆微微的笑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大概已经没有精力再说什么了吧,不过她紧紧的捏住了我的手,而宝剑早就已经泣不成声。
我在这里待了差不多一周的样子,一周以后宝剑的外婆离开了我们。宝剑抱着我使劲的哭,我从来没见他这样伤心,这样无助过。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讲过,他说他是外婆带大的,外婆对他很好很好。
他也跟我说过,倘若外婆离开这个世界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很孤单。
我默默的拍着宝剑的后背,使劲冲着他笑,我确定他真的想看到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