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少见到我情绪波动这么大,罂粟识趣地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顺从地跟在我的后面,来到了一家酒吧。
在酒吧动感的音乐和彩色灯光的闪耀下,我拼命地扭动着腰肢,肆意地在舞池中央舞着。
似乎只要一停下来,我身上多余的精力就无处宣泄,像是上了自动发条的木偶,我掌控不了内心中那个激越的声音了。
是刚刚回忆中所感到的压抑吧,我要靠这放纵来消解情绪的骚动。
不得不承认,那是我记忆中最阴霾的伤痛,无论多少的灿烂阳光都无法照透。
我总是在这份阴霾的笼罩下,犹如困兽之斗,找不到方向。
跳完舞,罂粟递给我一根烟,并讨好地帮我点燃了。
我亲昵地拍了拍她的翘臀,她投给我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是我们之间的道歉方式,我接受她的歉意。
“你可吓死我了,我去玩了,那边有个帅哥一直在跟我抛媚眼。”她豪爽地说。
我满意地深吸一口烟,缓缓地从饱满的红唇中吐出了两串烟圈。
正当我在酒吧醉生梦死的时候,包下我一年的那个凛冽的男人,正在一家高级会所密谋着一项重大的商业举动。
冷泽川眉头紧锁,再一次向天坐在沙发上的天阎澈确认道,“确定要这样做吗?”
天阎澈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决断地说,“是。”
“这次的竞标对你意义重大,也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一旦失败,咱俩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咱们不会失败的。”
“可白崇文那个老狐狸不好对付。”
白崇文正是白冀枫的父亲,是白氏企业的董事长,手上握有白氏75%的股份。也是他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小的建材供应商,到如今的基本垄断全国的建筑界的龙头老大。
基本上国内所有的建筑项目,不是白氏旗下的项目,就是和白氏参与的项目。其辐射的范围之大,令其在同行间颇有威望。
这个白冀枫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他父亲真的是个人物,在商界可谓是呼风唤雨。
这次天阎澈居然想联手冷泽川从他手下抢项目,可谓是勇气可嘉,这与虎谋皮的做法,自然叫冷泽川蹙眉担忧。
金融界巨子冷泽川都忌惮三分的人物,他天阎澈居然想与他叫板。荒原野狼的本性暴露无遗。
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遇到对手,而我现在的对手,就是天阎澈。
从不看电视和杂志的我,居然开始关注了名人期刊和企业家杂志,从里面或许能看到天阎澈的更多信息。
以前对我来说,彻天集团只是四个字,而现在,似乎它前所未有地勾起了我的兴趣。
彻天集团,国内知名集团公司,早在2000年就已经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旗下经营大型的娱乐场所、沙龙、赌场等。集团总资产逾百亿。
作为彻天集团的总经理,天阎澈年轻有为,掌握公司第一把交椅以来,得到公司内部上下和同行的交口称赞。被评为年度十佳企业人。
我读着这些文字,看着这些光环,很难想象这些是和那个有着危险笑容的男人联系起来的。
而杂志上面的他,似乎是有意收敛,朱唇微启,很有种内敛深沉的气质。他是个聪明人,很懂得适时地收敛自己的锋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这个男人竟有着这么大的兴趣,也许我是出于自卫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无缘无故地包了我一年,还不碰我,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还是要小心这个危险的男人。
想到接下来的一年,我都要对着同样的一个男人,想想就有些害怕。他是个敏锐的人,而我现在最不想接触的,就是这类人。
不想被看穿,被唤起尘封已久的灵魂,只想在自我放逐中度此余生。
我什么也做不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想取消他对我的一年的预定,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我想,我就把他当做一般的客人好了,用最平常的方式对他,他也就很难实现自己的目的了。
“苏紫苑来北京的话,你就糗了。”和他相处得日子久了,我说话渐渐随意了,也不像称呼别的客人一样,称呼他“您”。
“她已经在了,你还不知道吗?”自己的姐姐来京不告诉我,我心头有一阵凉,迟疑了一下,脸上依旧挂着笑。
不知道天阎澈是为了试探我还是怎样,我不愿表露自己的情绪,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已经好久没和男人亲近了,不如今晚……”
我故意挑逗他,看他怎么反应,他竟大方地说,“好,先陪我看场电影。”
说着就来了电影院,他穿着一件黑色修身的衬衣,左手手腕上是Casio最新款的手表,在电影院门口摇着手里的两张车票,示意离他几步远正在发呆的我。
和他在一起,我总有种和初恋一起的感觉,有时候恍惚中竟觉得他就是周阳。
这种把别人当成替身的感觉很不好,我知道自己很无耻,但是没有办法,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就是和周阳在一起的时候,我有这个联想,也是无法控制的。
天阎澈强大的男性气场把我吸引了,他走到发呆的我面前,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缓缓走到了电影院。
好多年没有来电影院看电影了。因为一个小姐的恩客,是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的,他只会把她带到床上,从她的身体中找到一个出口,来宣泄家庭和工作中的种种压力,或者单纯是为了享乐。
我们是他们用来享乐的,我们的感觉不重要,我们的职业操守之一,就是把感情锁在家里再出门,床上的一切都是技巧所致。
就连对方的高潮,也是我们纯熟技巧的产物。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我们更像是技术工人。
我也曾经碰到过比较另类的客人,要我打扮成他想要的样子。
去电影院或者咖啡馆约会,但最后的归宿还是床上。而且在这个约会的过程中,我的身份是别人,是客人曾经挚爱但失去了的某个女人。
我是个替身,不必入戏,只需尽职演出。
而今天,我是我自己,不是紫藤,是夙林萱。
在这场激烈的3D动作电影中,我手里捧着爆米花,而天阎澈竟温柔地不时地递给我饮料喝。
或许是室内光线较暗,进入眼底的都是电影里的光,我看到他的眼睛依旧明亮,却少了昔日的犀利,眼底里竟有着无限荡漾着的温柔。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温柔中?就因为看一场电影的关系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觉得他应该不会对我有意思。
夙紫苑和我毕竟是孪生姐妹,尽管长得不是特别像,眉眼中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更何况她是知名的画家。
而我呢?只是一个妓女。实在没有可比性,除非他脑袋被门缝挤了,才会弃苏紫苑而选择我。
而以后几年里发生的事情,却有趣地证明了:天阎澈的脑袋确实被门缝挤了。
我在激烈紧张的电影中感到身心的极大放松,这一次,是夙林萱在看电影,不是紫藤,也不是某个其他的女人。
电影结束,大家陆续离场,在人群中缓缓走着,拉着他的手,我感到一种踏实的感觉。就像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情侣,在一天的工作之余,看场电影,然后彼此牵着手回到了幸福的爱巢。
“小天,小天!”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喊着。
天阎澈在门口的一边停止了脚步,高大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挺拔,眉宇间英气逼人。
“好像有人在叫你。”
就在我还在说好像的时候,就见一个中年的男人含笑朝我们走了过来。
“王叔叔,您好。”天阎澈非常礼貌地和男人握了握手。
男人身材清瘦,倒是文质彬彬,尽管已是中年,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度。
“这是女朋友吗?好眼光。”男人探询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打量。
天阎澈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男人。
“代我向你父母问好。”他说完和天阎澈握了握手,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缓缓地走了。
天阎澈很少待人这么客气礼貌,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敬重那个王叔。这一夜,我好像看到了这个男人不同的一面。
他吻了吻我的侧脸,“走,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你陪我嘛。”我有些撒娇地说,这样的我真让人讨厌,似乎是在故意学夙紫苑,好讨她的欢心。
他的眼神立马冷峻了起来,似乎对我的发嗲很不买账,“那你自己走回去吧。”
够狠,他居然这样说,我只有投降,默默上了车。
他的车是辆限量版的顶配宝马跑车,是张扬的红色,很有王者风范。
他绅士地给我开了车门,我感觉自己像童话故事中的公主,正在和我的王子度过最后的欢愉时刻。只要12点的钟声响起,我便会被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