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夙林萱亲笔写的,天阎澈认识她的笔记。新写的很长,内容却很简单。
阎澈,我想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还在心中怨恨我吧。我不怪你。当年那场大雨过后,我便知道,夙林萱已经不属于你了。或许当年的那个紫藤还爱着你,可是夙林萱却不是。
我叫做夙林萱,并不是当年的的那个紫藤。我知道,你很爱我,其实,我也很爱你。只不过,在我们的孩子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我便恨上了你,我恨你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如果你追来了,或许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死。可是你没有追来,我们的孩子没了,从那开始,我便知道,我们不能再相见了,我也不想再与你相见了。直到我和文迪来到了北京。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是文迪救了我,如果没有文迪,那我就会死在那场雨中。而你却做了什么。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会又和你在一起了吗?那是报复,是我为了文迪。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天阎澈,你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打扰我的安宁,我的日子不久了,如果你还顾念我们以前的感情,就不要铲掉那些紫藤花,或许花开的时候,我的灵魂会回到那里。
信件并不长,也不是很感人,但是对于天阎澈来说确实心中的那种刺激。
“阎澈,你不要激动。”看着天阎澈那满脸黑线的模样,冷泽川真的害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我没事。”天阎澈长出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说道。
“这件事老爷子知道以后都气病了,我觉得你应该回去一趟了。”冷泽川说道。
秋天的别墅前满是枯黄的落叶,夙林萱坐在一个轮椅上,在他的身后,文迪正一边为她朗诵着圣经,一边向前走去。
“文迪,你说天阎澈看到我的信会是什么模样。”夙林萱抬起头看向天上的太阳,那太阳有些刺眼,让他没有办法睁开眼睛。而她的脸被太阳映照的看上去格外苍白。
“可能会被气晕吧。”文迪笑了一声说道。
“唉,我只能这样才能让他忘了我。”夙林萱长叹一口气说道。
“他会忘记你?应该会记住你一辈子吧。”文迪有些无奈的说道。
“但愿吧,这可能也是我向往的。”夙林萱又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吧,这儿太冷了。”文迪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色说道。
“好吧。夙林萱长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别墅。”
又过去了三个月,天气更冷了,花房中的紫藤都是一副含苞待放的模样。
文迪出去了,夙林萱不知道他去干嘛了,最近她也不敢去见小雷天,因为她的病更严重了。
夙林萱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或许,当紫藤花开的时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
“喂,是夙家吗?”
这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廖淑珍的手变的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生气,这个声音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了。
二女儿的死和丈夫的入狱都让她变的心力交瘁。最近她也习惯性的喜欢去教堂,神父告诉她要宽恕别人。可是她的心底还是有些仇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仇恨谁,是仇恨自己的小女儿,还是仇恨天阎澈,还是仇恨命运。总之,她的夙林萱的偏见从来都没打消过。
“喂,请问这里是夙家吗?我是夙林萱。我就快要死了。”夙林萱的声音无悲无喜,听起来这死字是那么的平淡。
电话那头的廖淑珍忽然哭了起来,她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夙林萱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女儿。
听到了电话那头母亲的哭声,夙林萱长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再哭了,我本来以为,我快要死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你们会很高兴的。好了,我不会再回去了,下辈子希望不会成为你们的女儿,这就算跟你告别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机械的嘟嘟声,廖淑珍看着电话久久不能自抑。她的眼泪一对一双的流下来。
“妈,你怎么了?”夙希柔从外面走了进来,自从夙雄近了监狱以后,夙希柔和赵寒欣便带着孩子住了过来。今天是星期天,他们的儿子去补课班补课了,而夙希柔则在给他们家的人准备饭菜。
“是林萱,她打来的电话。”廖淑珍抽噎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听说是夙林萱打来的电话,夙希柔的表情变的复杂起来,过了好久,她才长叹了一口气:“林萱都说什么了?”
“她说她快要死了,所以来一个电话告诉我们一声,她还说下辈子不要成为我的女儿。”廖淑珍哭了起来,那是心痛的时候产生的悲鸣。
如今在网上流传了一部小说,这部小说的名字叫紫藤花开。故事里边从头到尾的讲诉了夙林萱成为妓女的故事。可以说,夙林萱的一生几乎都写在了这部小说中。
看了小说以后,所有人都变得同情夙林萱起来,就连经常会遇到廖淑珍的人都会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廖淑珍。毕竟,虎毒不食子,夙雄的做法在中国人的眼中还是很下作的。还有就是,当年夙林萱之所以成为妓女的原因也成为了所有人同情夙林萱的筹码。
“我的三个女儿个个都十分漂亮十分能干。大女儿学习很好,大学毕业后进入高中当老师,二女儿是一个画家。三女儿,三女儿也过的很好。她现在在北京工作。”以前廖淑珍每次跟人介绍起自己的家人都会很自豪的这么说。而现在,所有人都把她和夙雄比作逼良为娼的狠毒父母。
“你怎么光着脚从床上下来了。”文迪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愤怒和斥责。
一件暖暖的大衣披在了夙林萱的身上,文迪蹲下身,为夙林萱穿上了拖鞋。
“真美,下雪了。你说,这白雪是否真的能够洗涤灵魂?”夙林萱痴迷的望着窗外,她现在变的越发诗情画意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写了那个小说以后,整个人都像变了个样子一般。
文迪站在夙林萱的身后,他只是默默的站着,没有说一句话。
“文迪,现在是几月了?”夙林萱转过身,看向文迪的眼神中充满了迷离。
“四月初了。”文迪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听上去犹如春风般柔和。
“四月了,已经到春天了啊。”夙林萱微微的笑了笑。她一直在等待,等待着紫藤花开的日子,而如今,紫藤花终于要开了。
夙林萱转过头,她的眼睛看向文迪的脸,文迪的眼睛中充满了深情。
“谢谢你,文迪,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我想去看看紫藤,你带我去花房吧。”夙林萱如今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就连多说几句话都会变得有气无力。
文迪把夙林萱扶到轮椅上,他推着轮椅,默不作声的向前走去。
花房是文迪专门为了夙林萱准备的,这里的一切都和夙林萱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个梦境一样。夙林萱知道,为了准备这里文迪费了不少心思。
“林萱,小雷天最近每天都喊着要见你。”
“是他也知道我快要不行了吗?”夙林萱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别这么说,你这么坚强,这么长时间都挺过来了。”文迪长叹了一口气。
“文迪,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听说,最近的生意遇到了一些麻烦?”夙林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不过她没有站住,便又坐了下去。
“别乱动。”文迪扶住她,听着夙林萱大口的喘着气,文迪小心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没想到我现在都站不起来了。”夙林萱自嘲的一笑说道。
“林萱,别这么逞强。”文迪的声音带了些责怪。夙林萱只好服从他的安排。
“林萱,你知道吗?他现在在疯狂的想找到你。”沉默了好一会,文迪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为什么?”夙林萱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有那里是天阎澈留恋的,自己如今已经快要离开了,难道他是想再最后见上自己一面,或者是要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说他还爱你。”
“爱我?”夙林萱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抓向身前不远处的一朵紫藤花。
“文迪你看,它就快要开了。”
夙林萱的手指刚刚碰到紫藤花,她便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她仿佛看到了季溪羽,也看到了夙紫苑。
季溪羽正在冲着她微笑,而夙紫苑则是用恶毒的眼神看着她。
“林萱。”耳畔传来了文迪悲痛的声音,那声音撕心裂肺。
夙林萱想张开嘴安慰文迪,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院中的担架床上,护士和医生推着夙林萱向急救室跑去。在急救室的外面,文迪焦急的等待着。就在这个时候,天阎澈和冷泽川焦急的走了过来。
“林萱她在里边?”天阎澈看向文迪质问道。
过了好久,文迪点了点头。天阎澈想要冲进手术室,却被冷泽川拉住了手臂。
“我要再见她一面,就见她一面。夙林萱,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留给我吗?”眼泪一滴滴的顺着天阎澈的眼角流了下来。
文迪长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向外面走去。
天阎澈是文迪叫来的,他知道,夙林萱不会想见天阎澈,不过夙林萱死去以后,天阎澈还是能够见上她一面的,毕竟,他们曾经是夫妻。
手术室的灯是银白色的,它似乎能把人照出四个影子。夙林萱挣扎的睁开眼睛,在她面前都是明晃晃的手术刀。
那个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或许是回光返照,她听的很清楚。
“不,上帝,请不要让我死,让我再见天阎澈一面吧。”夙林萱在心中呼唤着,不过她的眼睛却不争气的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