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紧紧的搂着我说:“一个女人要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要为他生儿育女,该是要下多大的决心?又该有多么的死心塌地?”他用的是问句,又似乎不是问句。声音有些许颤抖,带着茫然。
“我给你压力了吗?”我有一丝心慌,轻声问。
他摇摇头,依旧侧着脸,他说:“不,我很快乐。”语气那么的郑重,那么的真诚。
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好不喜欢他快乐的这么沉重的样子。我想了想,推了推傅君颜,从他怀里挣起来,在画舫上小跑了几步伸手去接艄公手里的篙撑船,艄公是个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他一直背对着我们不言不语,见我要试着划船,退开一步二话不说就把篙递给我。
我搓搓手对着傅君颜扬扬下巴,眨眨眼喊:“宝贝很能干的哦!看我的!”
傅君颜这时才回过脸来,坐在船头浅浅地望着我,朝我摆摆手,微微点头示意。
我眯眼笑,清了清嗓子,仪态万千的撑了几下,再撑了几下,想划船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搞不定!
可是,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以后,画舫还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囧,抬眼,傅君颜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笑意,清澄的眸子望着我,对着我无辜的耸耸肩。
我郁结死,抖了抖手腕,我是想能干一点让他高兴,而不是用身体搞笑让他高兴,女神不是走这个路线滴!于是这次我发奋的,埋着头往死里划……画舫终于动了,可是,只是在原地转圈……
那头傅君颜已经低声轻笑起来,从船头站起,眼底暖融,微微侧头望着我。
我恼羞成怒,皱皱鼻子说:“那你来啊!”
“也不是不可以。”他说着点点头,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篙。仿佛不费力气的滑动了两下,姿态轻松,面色温和,缓缓的,画舫就动了……
我埋首,偷偷瞅他已经和缓的脸色,又想象自己悲剧的让画舫原地转圈,抽抽鼻子,低头对手指。我说:“傅君颜,偶除了吃还会什么?”
艄公在一旁噗呲一笑,我抬眼瞟他一眼,此中年男子满脸憋得通红。我无视之,转头可怜的望着傅君颜求安慰。傅君颜将篙递回给艄公,走过来摸摸我的脑袋,拉着我坐回去,嘴上还带着笑说:“力气活本来就该是男人干的,你争什么?”我一听,豁然开朗了……他又柔和的望我一眼,伸出手抱抱我,低低的声音说:“谢谢你,宝贝。”
“嗯?”我有些缓不过来。他摸摸我的发,对我笑。
过了没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我低头在包里翻了半天,包里零碎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只听见铃声响,手机却半天没摸着,急得我都要生气了。傅君颜在一边提醒我别急,越急越乱。我才耐着性子慢慢翻,电话刚接起,那头万青就开始用吼的,声音和得奖了一般激动,结结巴巴的说:“小爱!小爱!中了!中了!”
我靠在傅君颜怀里,讶异的挑眉:“万青你中奖了哦?”癫狂成这样……
“中了!中了!”那头还在兴奋的大喊,我无语…不会是真中奖了吧…我无奈的侧过脸望一眼傅君颜,他正在替我拉上包,安抚的朝我笑笑,指指手机,让我耐心听。
“青姐,你慢点说啊,到底是什么中了啊?急死我了。”我鼓着腮帮子叹了口气。
“女主角啊!中了啊!怀安导演新电影的女主角啊!我已经替你的了!小爱!方晴说的真不错,还真给她说中了!”
“呀!你说什么?”她的语速太快,我听的迷糊,但已经隐约明白了一些,我兴奋的从傅君颜怀里跳起来,用喊的问。
“没错,怀安新片女主角定的就是你!小爱,你要进军大荧幕了!我看了你的时间安排完全没有冲突,你在苏州拍完宣传片就能马上进怀安剧组!时间一点也没有耽误!简直就是命中注定你要做他的新片女主角一样!”
我也笑,喜滋滋的在画舫又笑又跳,傅君颜赶忙起身搂住我,把我拴进怀里说:“好了好了,你要掉进水里去了。”
我高兴的反身捧着他大笑,仰着脸说“怀安新片哦!我是女主角哦!真的选了我也!嘿嘿!”
他无奈而又宠溺的望着我,靠着我额头亲昵蹭了蹭,拍着我的背让我静下来,贴着我的唇说:“是,女主角,还有更让你激动的,我就是你的男主角。”
“真的?”我瞪大眼。
他点头,对我眨眨眼。
“怪不得你去甄选会哦……”又能拍新戏,又能和傅君颜在一起,真好!我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在傅君颜怀里蹦了起来,一扬手,手一松,毫无预兆的,我的手机就那么滑进了平江河…速度太快,挡也挡不住…我愣了,在傅君颜怀里僵住,舔了舔唇瓮声瓮气的说:“傅君颜,我好像,乐极生悲了……”
他沉重的点点头,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眼只溅起点点涟漪的水面。
“怎么办啊?傅君颜。”我蔫吧了,不闹腾了,摇着傅君颜的手背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他拉着我坐下,抱我在怀里沉思了一会,然后郑重其事的从怀里掏出钥匙,我以为他有办法了,炯炯有神的仰望着他,然后我见他很是慎重的低头对我说:“宝贝,那我们就刻舟求剑吧……”我囧……
“我发现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傅君颜……”我嫌弃的看着他,拍拍他的手,食指推了推他手里的钥匙。你直说捞不上来不行吗……
他却老神在在的摸摸脸,认真的回答我说:“脸不厚,演不好戏的,宝贝。”
面对我逝去的,没救的,随着平江河而离我而去的手机。傅君颜很是淡然的握着我的手说:“宝贝,这回你更得跟紧我了。”那口气,颇有几分孩子气的小人得志……让人又是喜爱,又是闹心……
中午傅君颜带着我弯了好几条巷子,终于找到一家挂着欧式门牌的小餐厅,餐厅门外的墙面上画了只调皮的小猫,眯着一只眼睛,吐着舌头。我转头对着傅君颜也学着做了这个表情,他点点我的鼻子学了声:“喵……”惹得我捂着肚子咯咯笑。
餐厅里座位不多,放着温馨的钢琴曲,墙面刷成了淡淡的黄绿色,点点都透着小资的味道,廊上的花束也摆设的极漂亮,我们在靠着窗的角落坐下,小窗是欧艺的花纹,窗边挂着欧式的吊式烛台,我探头望出去,两个中年男人摆着张小桌子在巷子里下象棋,两人都托着腮,样子极为庄重。
我瞟了眼菜单,点了个榴莲杨枝甘露,就推过去让傅君颜点餐,他看了一遍攻略之后几乎就成为了平江路一霸王,哪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无所不知。而我看着棋盘就不自觉的想起那天傅君颜在书房里轻轻松松解开棋局的情景,爹地那个囧样,我长这么大难得见几回。
于是,我懒懒的趴在桌上撑着下巴喊:“傅君颜……”他抬头望向我,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替我用茶水烫了烫杯子。我嘟嘟嘴把早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傅君颜,你真的不会下围棋吗?那你怎么那么聪明,爹地看看瓷瓶你就把死局给解出来了。”
他眼尾上挑,浅浅的看我一眼,伸手摸摸我的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