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想把陈明接回家里来,你反对么?”
王蓓蓓感觉如当头棒喝。
原来,陈明的母亲不是关节炎,却是骨癌……
陈明晓得此事么?晓得的话对他的打击应该有多大?
但问题是,他会接受陈青云的安排回回家么?回来是否表示她的身份也要曝光?她是否应该提前寻他坦白所有的事情?
陈明会如何看她?
本来真的应验了陈明之言,太完美了会被嫉妒……
瞬间的想法,让王蓓蓓接近崩溃,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好。”李梅的回答飘到王蓓蓓的耳朵,却又敲打在王蓓蓓的心头,却又远比不上她心跳的悸动。她晓得此处不可以久呆,抑制住已经冰凉的手脚,慢慢往楼梯下走去。回到房间,重重的躺在床上,王蓓蓓仍然心跳如擂鼓,两耳发懵……实际上李梅的回答,她不用听也晓得。她母亲不会婉拒的……因此,若事情成功的话,陈明就会搬回来了么?
她应该咋办?赶紧告知他自己的身份?抑或……抑或索性暗中挑拨让陈明不搬回家?
王蓓蓓,你咋如此毒?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躲得了一时,莫非还躲得过去一世么?
王蓓蓓,安静下来,仔细思考该怎样给陈明解释为好。
思及此,还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王蓓蓓翻身下床,拿出手机,是陈明。她清了清嗓子候接通:“喂,到家了?”
“嗯,你也是吧?”陈明的声音夹杂着笑意,这笑意落在王蓓蓓耳中十分残忍。
“刚到。”她摸索着床柱子慢慢坐在床边。
“王蓓蓓,我经常怀疑你是否在家里藏了啥,为何老不允许吾送你回去?”陈明调侃道。
王蓓蓓假装镇静的说,“能藏啥啊?咱们两家住的南辕北辙,你送吾费时,吾还忧心你被人劫财劫色呢……”南辕北辙也是他讲的,初遇的那个下午,他跨在自行车上,说:“因为这个位置住着一个吾很恨的人,因此吾发誓要与他住得南辕北辙!”
那时的开朗和自信,是否会立即消失,而变成尖酸的寂寞?
王蓓蓓不敢再多想,任意和陈明又聊了几句后,询问,“陈明,咱们下次何时见呢?”
“咋啦,刚见完便想下回了啊……”陈明笑着说,“先不要急着否认啊,让吾再高兴一下。”
王蓓蓓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日是1号,4号就年三十了,或者3号?”
“嗯,好。”
但最终3号也未见成面,原因是翌日陈明就正式拿到了他母亲的体检报告书,赶紧按照医生嘱咐送他母亲入院,开始进一步的检查和接受初步治疗。突然的打击,连悲痛的时间都未留给陈明。他给王蓓蓓打电话之时,声音十分沙哑,“蓓蓓,近日我也许不能跟你见面了。”
王蓓蓓听他缓慢的解释,掩住激动,说,“你需要吾帮忙干嘛?”
“傻瓜,不相信你我啊!快过年了,不要来医院啦,并且这段日子忽然失踪,对叔叔阿姨也不方便解释?放心,吾一个人应付的过来的,年三十晚上吾会给你打电话,记得保联系。”
王蓓蓓喉口哽咽,最后吩咐,“照看好自己,陈明。”
她觉感觉自己无力,她趴在床上发颤。走进房门的李梅便赶紧关怀的问她,“咋啦?不舒服?”
“没,想过年咋过呢。”她强撑起笑脸,回身,握住李梅的手,“母亲啊,过年时候你跟爸出去么?”
“不出去,近日他有些事情要忙……”李梅说起,叹了一口气。
王蓓蓓实际上知道陈青云近日在忙啥,也就是他前妻的病情和陈明的事,担心他如今巴不得他前妻早点死,好将陈明接回来吧。
“蓓蓓?”
“嗯?”
“有件事母亲想问问你,”李梅深深的看着王蓓蓓,说,“过段日子,也许你父亲会接一个人回来住……”
果真是此事,王蓓蓓努力不让心绪外漏,吃惊的说,“哪个啊?”
“他跟他前妻有个儿子,近日他前妻得病了,你晓得,法律规定,未满18岁是不可以独居在外的,需要有监护人陪伴,因此,他……”
王蓓蓓打断她的话,“因此他打算把他儿子接回来住?母亲你愿意么?”
“说不上啥愿意不愿意的,那孩子也可怜……接回家也是应当的……”
“妈,你不是做好事的啊!”王蓓蓓话一出口,方知晓失言了,她晓得李梅在家中懦弱。或许因为陈青云不是她心中之人,因此不管怎样都无事,或许就是感觉如今的安逸生活是陈青云施舍的,就不敢对他的决定做出任何反对。无论是何原因,说出来十分伤人,倘若不是因为自己,李梅不会受着苦。王蓓蓓静下心来,起身,抱住李梅,撒娇,“妈,他想咋样就咋样吧,吾性格如此好,跟哪个都可以相处!”
“是,吾女儿最让吾欣慰,”李梅拍拍她,又笑,“对了,今年过年尽管咱们不出去,但陈家爷爷奶奶自香港飞过来了,咱们得去老宅跟他们一起过年。”
“吾去没关系么?”王蓓蓓对于面对这家人依旧有些胆怯。
“他们特别提及你,希望你去,去瞧瞧吧,无事,陈家爷爷奶奶对母亲很好,在香港之时就是看着母亲长大的,因此不会有你所想之事,放心。”李梅理着王蓓蓓的头发说。
实际上正如李梅所讲,陈家的所有人对她极好。陈青云的哥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21岁,叫陈鹏,性格沉稳却又仔细,小儿子陈刚比陈明小半岁,性格开朗。王蓓蓓注视着这两兄弟之时自然的想起陈明,由于三兄弟的相貌堂堂,多少有些相似的地方。
两兄弟带着王蓓蓓参观这座宅子,实际上却没有破旧的公寓,一间房一间房的走过,陈鹏负责开门和等待,陈刚则不断的讲解,把每一间房的用途和以前发生之事讲的清清楚楚。最后又关心王蓓蓓的学业,他与他口中不停地提及的赵静在成都排名首位的公立高中,传闻王蓓蓓是培优的年级第三,就想说下回全市统考肯定要好好比比,又很好奇的问王蓓蓓晓不晓得陈明。
王蓓蓓含糊回答,讲他们在一个班,当然晓得。
陈刚还准备说啥,楼下便喊他们下去吃年夜饭。
席间拜年,王蓓蓓从陈家爷爷奶奶那儿收到了比陈刚和陈鹏份量更多的红包,外加来自陈庆刚和陈青云的,陈家老夫人一边称赞她长得漂亮,一边把她拉过去和自己坐在一起,吩咐她多吃一些。她幼年跟李梅学粤语,更是把老人家逗乐了,打扮时髦的陈奶奶一脸责怪的望着不讲粤语的陈刚,讲她家小孙子都无王蓓蓓那般贴心。
饭毕一起观看春节联欢晚会,全家坐在一起聊天,啥都谈,就连偶尔失神的王蓓蓓都增长了见识。将近十二点之时又去庭院中放鞭炮和烟花,王蓓蓓在陈刚的怂恿下点燃几只烟花后,就趁机溜回房间。果真在外面的鞭炮声不断,烟火即将把天都照亮的整点,陈明的电话到了,“王蓓蓓,龙年快乐。”
“快乐。”闻言,她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咋啦,在干嘛?”
“在房间里躲着跟你通话,外边确实太吵了。”
“是呀,医院哪边也在放鞭炮。值班的医生护士带率领可以下床跑的病人,大胆的走在放鞭炮的前线。”
“呵呵,不担心把医院给烧了?”
“看情形是不担心了。”
“对了,你今日还在医院?”
“对呀,并且看来要一直坚守了。”
即便是今日看上去十分热闹,但那终究是医院,而这时,她却在他家,享受着本来应该属于他的幸福。今日的席间,无人提及他,是把他遗忘了,抑或把他当做禁忌,不可以在今天的喜庆氛围中提及?
“同桌……”
“唔。”
“吾想你了……”
“吾也是。”时时刻刻都在想他,深吸一口气,王蓓蓓开始嘱咐,“希望阿姨早些好起来,你照看好她的同时不要忘了自己,吾等可以从家里找借口出来了,便到医院来看你。”
“你莫非想见我母亲了?如此快啊,王蓓蓓……”
“陈明,你真是……欠揍。”
“呵呵呵……”
王蓓蓓听着他在那头开朗的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挂断后回头,却立即惊住,陈鹏正站在不远的楼梯拐角处,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但又未跟她多说啥,甚至对她一如往常。因此后来几日,王蓓蓓一直在想,陈鹏究竟有无听见自己在跟哪个打电话。
不只年无法一起过,就连后来的情人节也如此。
过了年初一,王蓓蓓就被陈家爷爷奶奶拖去了香港,没办法抗拒,最后以要开学了为借口在14号下午和陈鹏陈刚一起赶了回来。李梅和陈青云此时不在成都,已经到法国过情人节。
陈鹏他们把她送回了家,王蓓蓓到家后未换衣服,将行李往家里一扔,便径直出门,拦了出租车向医院奔去,沿途给陈明打电话,他还不晓得她今日会回来。
在香港每天出门谨慎的给他打公用电话,拿着话筒却又无事来讲,甚至连说思念二字都感到奢侈。但将近十五日没见,仅靠电话,她又的确想他想的发疯。特别是想到他仍在冷冰冰的医院里时。
此时已六点,天色慢慢暗下来,街上人来人往,到处可以看见宣传情人节活动的巨幅广告,亮起的绚烂霓虹,映在熙熙攘攘的行人身上,便幻化成两个词,浪漫和暧昧。
电话开始无人接,接近医院时,他回电。
“喂,蓓蓓,我方才去买饭,未带手机,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依旧在医院呢?”
“恩,你吃晚饭了没?”
“没,陈明,今日是情人节,咱们见个面吧。”她下了出租车,抬头注视着医院住院部的大楼,目光扫视那些亮着灯的窗子,猜陈明如今在哪一扇内。
陈明毫不犹豫的说,“好,等我母亲吃完饭吾就出来。在哪个地方见?”
“你可以出来时再给吾打电话吧。”
挂上电话,王蓓蓓就坐在花台边等他,寒风刺骨,才从香港回来的王蓓蓓还未适应,不断的搓着手,跺着脚。但想到一会儿的见面,心依旧火热的跳动。她今日要告诉陈明真相么?微微低首,她又有些矛盾,不如来时的坚定。
又冷又饿内心又着急,等了好久,真的受不了了,她便打开原本送给陈明的巧克力,开始吃,他已经吃了饭,没她可怜。
吃到倒数第二颗时,手机终于响了,赶紧接通:“喂?”
是陈明的声音,“吾这边好了,在哪儿见面?”
“你讲吧,有你定。”
“嗯,又去富赏广场?”
“离你是否太远?”
“那溜冰场?”
“依旧远了,选择离你近的位置……”王蓓蓓已经见到出现在住院部的影子,正握着手机急匆匆的跑来。
“蓓蓓……如今是你赶过来也,离吾近的位置莫非要我在此地苦等……”话音突然停住,陈明看见站在花坛边的王蓓蓓,一时没回过神,呆呆的站在那个地方。
王蓓蓓便对着手机讲,“喂,陈明,陈明,你站在哪个地方干嘛,赶紧抱抱我,我就要冻死了。”
他居然十分激动地说,“傻蓓蓓,如此冷为何不进去坐?”
蓓蓓瞪了他一眼,“许多部楼梯,我不晓得你从哪一部出来,错过了咋办……”
他最终回过神,径直跳下高高的台阶,飞奔过来搂住她,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抚摸着她的秀发,再埋头看怀里发颤的人,心中十分激动。
他解开羽绒服,把她揽进去,握紧她冰冷的手,抱着自己的腰,感觉冰冷的温度慢慢渗入肌肤,他调侃道,“额,跟冰块一般,你以为自个儿在香港玩呢,穿如此少?”
“我刚到家衣裳都未换便赶过来了,谁晓得要等你如此久?”蓓蓓趴在他的胸口,被他的体温和气味包裹,感到十分幸福。
“谁晓得你要给吾惊喜?”陈明的笑声传到王蓓蓓耳朵里,使她脸泛红。
“这是否就是得了便宜还假装?”她瞪着她,“本来给你准备了巧克力的,如今没了!太冷了,全被吾吃了!”
“吃了?”他扬眉,嗓音暗了下来。
蓓蓓呼吸一滞,赶紧解释,“还有最后一颗……”
但是解释不起作用,他的吻便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