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前方许久之后,冷希才缓缓开口:“云姨,你的幻术?”
话语中,不再有往日的温情,尽是严肃与冰冷。
“殿下,”琦云没有半分紧张,坦然言,“皇后担心有一天会用到,所以教了我一些。”
“母后?”冷希讶异回头,看着琦云,影子亦然。
“是的。”琦云正视对面两人,没有半分心虚。
“凌月世家虽是骑士世家,但亦有幻术流传,就像这落月城中之人一样。”影子噙着疑惑的眸子瞅了琦云许久之后,竟是开始为她解释着,“据说这落月城中会幻术的骑士数不胜数,殿下看出来是谁打破了我们的幻术庇护了吗?”
“噢?”冷希好奇地回身,搜寻着影子所说的那人,而影子却是意味深长地盯了琦云一眼之后才转过身去。
琦云看着影子的背影,红艳的双唇嫉妒开合却是终究没有问出口。方才在意念所形成的龙卷风中,那熟悉的幻术与剑术让她几欲大声叫出来,却是终究没有这个勇气。
当年一别,注定了今生无缘,又怎可能是他?
若是,我等着你来与我相认;若不是,我还在等着!
兵刃翻飞,雪花飘舞,雪融着血,血染着雪,早已分不清谁敌谁友,只知道不停地挥刀杀戮,近身者,必死!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想不被别人杀害,就得让自己不断变强。落月城的骑士是这般,作为皇族二殿下的冷希更是如此。
影子转过身去,眼神不加犹豫落在了和冷希一样的地方,透着寒气的眸子凛然睥睨着远处雪原上那厮杀的两人。一者,是已被逼得步步后退的追魂,冰刀融化破碎的速度越来越快,双腿行动的速度越发迟缓,明显是受了多处重伤。冷希和影子目光如炬盯着那方,却是一点也不为追魂担忧,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眼中的欣赏之意也是越发明显。
仔细看去,那个一步步逼着追魂几欲将他杀死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看他的个头和外貌,真的只是个孩子,眉目清秀,脸蛋还没张开,身子也是孱弱至极,若不是双臂回道斩杀的决绝无情,真的会以为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冷希在看他出手的狠厉,武术的精湛,而影子却是直直地等着他的那双眸子看。那真的是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只是,笼罩上了虚伪的无情,模糊着人的视线。若是他愿意为一个人敞开冷漠的心扉,得到的许是无止境的热情吧。
“你说,追魂能在他手里活过来吗?”冷希轻声问着身后的人,话语出口,那层热气顷刻化作白雾,在空气中萦绕飞旋,然后消失不见,带动周围的空气又冰冷了一分。
“不会!”影子依旧是那般笃定的语气,“因为殿下在这里!”
“哈哈!”冷希仰天冷笑几声,声音空洞寂寥,听在耳中尽是伤感,“是呀,因为我在这里,我还不想让他死!”
话音落,冷希便是一个飞身而去,凌空出手,冰刀从侧面飞去,擦着两人的身子飞过却是谁也没有伤到,只是将两人逼开而已。
两人分开,追魂见着冷希前来相助,心中大喜,又是再欲动手,以解心头之恨。
“还嫌不够丢人吗?”冷希一个怒目回瞪,空气瞬间凝结,就连身后的那个无名小子也是不敢动分毫,追魂呆愣地定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冷希回头,上下打量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好奇。同样的,他以好奇的目光回应着他,却也是夹杂着鄙夷与不满。
两人目光交流混杂,好似是要将对方的心思看透,却是连自己的思想也被带进去了,分不清彼此。
“看什么?”那人突然一声怒喝,让人为之一怔,“你也想试试吗?”
好狂妄的小子,有人在心中如是想着。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影子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浅似流云的微笑,风过云散消失不见。
真是两个很搭的小子,不是吗?
“结果已然知晓,何须动手?”冷希依旧是冷傲地凌驾万人之上的傲气,仅是这淡淡一句便已是将他的气场压了下去。
“呵!一个靠别人庇护活着的小儿,有何资格口出狂言?”尽管是身着几近破烂的衣衫,他依旧是铮铮傲骨立于冷希身前,直直对视,谁也没有低头的念头。
如此一幕,好生有趣!
一个是雪域皇城被驱逐的二皇子,心中有着强烈的对于权力的欲望,想要夺回失去的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一个是出身卑微的落月城优良骑士,从小在腥风血雨中拼杀,只为给族人一年的温暖时光,渴望得到身份的证明。若是没有了身份的束缚大战一场,究竟谁胜谁负呢?
影子从来不去考虑这般无聊的问题,斗篷里黑纱后的凉唇轻启,幽幽话语穿透冰凉的空气传出去:“可惜呀,他有人庇护,而你是想要庇护的人都找不到!”
声波经由寒凉的空气穿透传到耳膜,仅是那一下的振动,就使得那人为之心惊,抬眸望去,只见着了那一双幽暗不见底的墨色深瞳。深深凝望,察不出丝毫端倪却又总觉得他像是在为自己传达着什么。
终是在影子一阖眸一侧头之间,他心领神会轻笑出声:“呵呵,果然还只是一个只能被人庇护的孩子呀!”
说完,扬长而去,话语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有人该恼没恼,比如冷希,因为没必要。有人该笑没笑,比如追魂,因为没胆。
“殿下,属下带人去狠狠教训那小子一顿!”追魂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义愤填膺上前请命。
“不用!”
“还是等你们活过这一年了再说吧!”
冷希和那人同时发话,相同的语调让人几乎混淆。
“萧让,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呢,他们都走远了。”远处,他的伙伴过来呼唤他来了,他欣然融入了队伍中,很是合群呀。
“呵,一群难缠的可怜人罢了!”萧让径自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