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中沾满鲜血的黄金剑,伸出自己的双手将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柜子里抱出来。我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然后像我的小哥哥一样,亲吻他的额间。战栗的身体突然平静下来,小男孩的胳膊紧紧地圈住我的脖颈,放声大哭起来。
圣子出现在我的身后,猛地用力将我和小男孩扯开。怒声对我说,“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
我不舍地望了望眼底仍满是泪花的小男孩,捡起自己的剑,退到了门外。
圣子牵起小男孩儿的左手,脸上尽是病态奸佞的邪笑。他对小男孩说,“我来救你了。”
小男孩被带回了皇宫,圣子将他交给其他人去抚养,我想应该是同我和小哥哥一样会授予很多课程。不禁,又泪流满面。
从床上惊醒的希图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早已濡湿一片一片。蓝语嫣给自己的梦境让自己以她的身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情绪,自然流露吗?……
希图捂着自己有些疼痛的头,忽然记起,他记得当时有一个亲吻了自己额头的人……确实是有这样一个人!那个人是,蓝语嫣么……
汹涌翻滚的记忆在脑海里纠葛,红色的残月森然悬于地平线,浓郁的血腥味灌满整个浑噩的大脑,一具具没了生气的他的亲人躺在冰冷的长廊上,凄婉地哀号着。不要,不要杀我的父亲!母亲!不要,助手啊……躲在柜子里的自己害怕这一切,无声地在心底呐喊。
“父亲……母亲……是我没能救得了你们,是我无能……”希图坐在坚硬冰冷的床沿,掩面痛哭。冷晨,冷晨!是你害死我的全家,是你为了争夺王位利用我,是你让我在杀父仇人的手下做事!是你,毁了我,是你,冷晨……
这个偏僻幽静的阁楼里传出希图懊恼后悔自责的哭喊,撕心裂肺。
十几只雪域疾风狼在怒号的风雪中高傲地挺立着身姿,洁白的和大地同色的长毛丝丝柔亮软滑。飞舞的宸延敛冰袍在最前方飒飒独行,恍恍惚惚,迷迷荡荡,突兀眼前的暗夜森林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孤单地在这一隅听风雪与暗夜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来时的路。
冷希袖子一甩,身后众人便都停了下来。暗夜森林的林丛中,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在冷希冰冷的眉眼前缓缓延绵。像是一条通向永恒的桥,失败还是成功,在这座桥的尽头,便会有答案。
人永远看不破的镜花水月,背负万千尘寰,牵住繁华哀伤,成就一场惊鸿。
宏大的一整片森林在冷希他们的脚下这条光华如镜的曲折小路上生生隔了两岸,不知晓名字的树像是一根根倒刺的锥,凛凛寒气在森林的深处回环,萦绕。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和悲鸟的哀啼。嘈杂的,迷乱的,暗夜森林里的一切对于瓦希达之外的所有此行之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冷希灼灼目光一路上紧盯着四处乱窜的瓦希达,他可是唯一的向导,若是和他走散了,身后的人们倒时应该都会疯掉吧。
“瓦希达,你走上前来!”冷希头也不回的命令瓦希达。瓦希达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冷希怎么出了城就变得更为神经紧张,冰冷淡漠,围在他身边的死亡气息会令那些人讨厌的……
“殿下,您有什么事吗?”
冷希扫了一眼自由散漫的瓦希达,不禁心里早已惊地疼了一下。“暗夜森林只有你一人来过,而且熟悉。对于那些思想领悟还没足够高的他们来说,最好前方是我和你。我负责保护他们,而你,领路。不准再四处乱窜。”瓦希达想了一想,觉得冷希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于是先跑向后面像萧让、秋藤和血月狼骑军告知了情况。
然后飞快地跑回到冷希的身边。啊啊,只有自己是特别的,能跟走在冷晟大帝转世的身后,真是做梦也没能想到。他在雪域疾风狼的背上欣喜地手舞足蹈,冷希冰冷的眼色轻飘,自己暗暗叹气。
走在后面的影子神情凝重,目光里满是焦急,担忧……
天幕渐渐由浅浅的灰色变成纯粹而诡异的黑色,包容一切,笼罩一切。十几只雪域疾风狼的瞳色变成晶莹闪亮的金色,在黑夜中,宛如一个随时准备出手的暗杀者,冰冷且凶残。寒风在森林中穿梭流转,像是进入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转角,便是堵死的铜墙铁壁。
暗夜森林的树在夜色的笼罩下,冒出淡淡的红色,瓦希达说,那是住在暗夜森林中的精灵,他们附着在这些坚挺的树上,会在夜晚发出红色的光。那些被光吸引来的飞鸟,飞虫,就会向他们奔赴而去,却刺死在坚硬锐利的树杈上。鲜血会染就他们的红,会延续他们的生命。
冷希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些所谓的锐利的树杈,眼前满是动物甚至是人类悬挂在那,血流不止,面色苍白的死前惨状。冷希的神色有些笑意,弱肉强食的世界吗?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呢……
蜿蜒的小路本是下光滑平整的,但忽然间,雪域疾风狼的吼叫声划破天穹,充满悲伤和痛苦。
“怎么了?”冷希紧紧握住雪域疾风狼脖颈上的绳子,示意让它安静下来。但是,所有的雪域疾风狼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金色的眼眸里清灵灵的泪水顺着洁白的毛发流了下来。秋藤是第一个发现的。
“殿下且慢!”
冷希回头看到秋藤面色凝重的模样,“殿下,我们现在脚下的路上,是倒刺。”冷希皱了皱眉,低头看向大地。黑压压的锐利细小的倒刺闪着寒光,似是在阻挡众人前进的脚步。瓦希达这时突然想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殿下,这条小路分两段。前一段就是之前我们走过的平整路面,不是灵动者的人都可以走过。但这后半段路,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倒刺遍布。这里之后,就只有会白魔法的灵动者才能通过。”
“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是灵动者,但眼下的倒刺数目众多,如何解除?
瓦希达嘻嘻地笑了笑,“灵动者最先学会的幻术,大家不会忘了吧。”众人这时忽然想起,冷希也是。齐齐手指大地,五彩的光炫目了这一片森林。
凝冰术。制造出冰的幻术。
只一会儿,小路上便覆盖了一层厚实坚硬的冰层,那些尖锐的倒刺全部被掩藏在冰层里。这是雪域疾风狼的悲鸣才终于停了下来。
冷希愤怒地一把抓过瓦希达的胳膊,瞬间一丝寒气在瓦希达的胳膊上流出,被冷希抓着的地方,开始慢慢一寸一寸地结起了冰晶。瓦希达知道冷希的怒气是来源于自己,所以连忙给他道歉。“殿下,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提前告诉大家,真的,别废了我的胳膊啊!”瓦希达确实感受到冷希认真的怒意,没有再嬉皮笑脸,也以一种严肃的态度重新说道,“殿下,是我的错。愿凭您责罚。”
冷希一看到瓦希达低头认真向自己道歉,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和幻术,罢了,罢了。不看瓦希达一眼,骑着雪域疾风狼又踏着月华独自先行而去。
瓦希达朝身后的一行人看去,秋藤似是一直焦急地在看着萧让,而火红一身的萧让却全身处于警备状态,眉目间的肃杀之气,毫不掩饰地流露。影子只是淡漠地低着头,面具下的表情瓦希达自己脑补一番,应是愤怒吧……众多血月狼骑军也是各个刀剑在手,神色严肃。
啊,是因为自己让大家处于危险中了……自己可得认真严肃一点啊!瓦希达暗暗下定决心。
风雪中的第一夜已随着月华的消失,一并逝了去。天色渐渐明亮开来。森林中没有了飘扬的白雪,现下只有微风吹拂在耳边,有淡淡的暖意。
瓦希达看看周围的景色,又望了望远处的模样,转头看向冷希。“殿下,我们就快进入他们的领域了。请告知大家不要在那里随便使用幻术,他们是恨人类的,特别是灵动者。”
瓦希达义正言辞,冷希在他金色的眸子里看到认真严肃的气势。抬起自己的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转过身,眼神掠过每一个人的脸,淡淡说道,“我们就快到他们的领地,有一个条件所有人都要严守—不能使用白魔法。每个人都要牢记于心。”
萧让和秋藤淡淡点了头,血月狼骑军也拿起自己的刀剑,示意明白。
冷希放心的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瓦希达,又示意前进。
橙色的光亮从目光所及之处传来,温暖这一片阴森冰冷的黑暗海洋。天空的颜色也渐渐变得清澈,灰蒙蒙的苍穹竟也透着蓝。安然宁静的森林眼下没有一缕风,一片雪,安静祥和里却透着隐隐的杀气。
“嗖”地一声,冷希躲过一只从侧面飞来的利箭,那箭直直插进脚下的冰层里,冷希望了望,入五分。射箭的力度十分巨大,不是常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