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复又细阅屈自明原招供情,因骂继母,异母弟屈自亮不服,弟兄相争,屈自明持枪杀父。“此事可疑,内中必有冤情。我想屈自明既与继母不和,异母弟兄争论,总然浊气上冲横行,也只该刺杀继母,或杀异母之弟,却为何无故持枪刺杀亲父?再者既已行凶,杀星入窍,自必手执长枪胡扎乱刺,不是伤着父母,就是伤着兄弟,却原何俱无伤损,竟把逆子捉获?难道凶犯手中拿着豆腐不成?我想其中必有隐情!”
  第三回于公研究二疑案当堂立剖雪覆盆
  于公犹如日月明,照彻覆盆冤洗清。
  胜似龙图包丞相,果然亚赛海刚峰。
  话表于公又思索嫡妻以药酒毒夫一案,反复究察,暗想:“嫡妻李氏用毒药酒毒夫,自然亲手递去,丈夫来接,纵然泼洒,只在他夫妻手内,为何庶妻杜氏将毒药酒泼洒?此中情弊,事有可疑,内中明显有冤枉。我于成龙既作清官,一定要雪明此案。”于公乃是天降的清官,才高智广,约略看出屈自明杀父、季丹桂毒夫并二案招稿不明,惟恐屈了两条人命,明日必须早堂研究细审,定知内中弊端。此时更深夜静,解衣就寝,歇息一宿。
  次日清晨升堂,书吏、快壮皂三役排班站立。于公标了虎头牌,吩咐青衣监中提屈自明来堂听讯。青衣答应“哦!”手举虎头牌到提牢房,验牌毕,在监中提出屈自明,带至公堂。
  于公乃是一双神目,能辨贤愚,后来高升直隶抚院,在红门寺私访抄拿凶僧,是一位正直清官,声名远大。闲言少叙。于公在坐上往下观瞧,屈自明虽然蓬头垢面,形容憔悴,举止斯文,非是凶徒、忤逆恶子之类。于公观罢,把惊堂一拍,说:“本县看你招稿,是你亲笔画供,招认辱骂继母,刺杀亲父,律应凌迟处死,你可晓得?”屈自明闻言,向上叩头,口呼:“青天大老爷,小人虽然有冤枉,亦知律例,奈父教子死,子不死为不孝。小人焉不知孝悌忠信?只可逆来顺受。”于公问:“你休关父母之情常,实供恐落不孝,乃是小节,你知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又居长,你若矢口不移,断绝了屈门,祖宗香烟,只顾小节,失了大节。你再思再想。”
  屈自明闻言,不由痛哭,“咳”了一声,说:“事到其间,不得不实供了。”口呼:“大老爷,小人莫说持枪杀父,连续母亦不敢詈骂。皆因继母扶正之后,生养我弟屈自亮,长大成人。我母将小人朝打夕骂,如眼钉肉刺。那日亦是小人不好,顶了几句嘴,继母甚怒,喝令我弟打小人。屈自亮抄了看家花枪,双手抡圆,向小人头颅砸下来。小人闪身,夺过枪朝外跑,正遇我父进门,几乎撞在枪尖上。继母血口喷我持枪弑父。我父大怒,喝令我弟将小人捆绑,以忤逆罪送小人在县衙。署印的大老爷不容分说,用枷棍拷得小人昏过几次,受刑不过,屈打成招,钉镣收监。这是小人一往实情,叩求青天大老爷超生小人。”于公闻诉,手拈乌须问道:“你口称继母,怎么又说扶正?你这继母不是娶的,是偏房侧室扶正?他姓甚何名?要你实言。”屈自明叩头,口呼:“大老爷在上,小人的继母姓谢名秋香,乃是陪嫁小人的母亲之丫鬟。小人之母死后,他已养我的兄弟屈自亮,故而扶正。”于公点了点头,遂标了一枝大签,立拘屈成、谢秋香、屈自亮到县听审。二快役接签,出衙而去。于公命青衣带屈自明在班房候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