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臣戴簪笔,翊圣从和鸾。
月出行殿凉,珍木清露溥。
天文信辉丽,铿锵振琅玕。
被命仰为和,顾征成所难。
弱质不自持,危脆朽萎残。
岂意十余年,陵寝梧楸寒。
今朝坤明国,再顾簪蝉冠。
侍游于离宫,高蹑浮云端。
却忆西园时,生死暂悲酸。
君昔汉公卿,未央冠群贤。
倘若念平生,览此同怆然。
其余七篇,传者失本。
王粲谓总曰:“吾本短小,无何取乐进女,女似其父,短小尤甚。自别君后,改娶刘荆州女。寻生一子,荆州与名似翁奴,今年十八,长七尺三寸,所恨未得参丈人也。当渠年十一,与余同览镜,余谓之曰:‘汝首魁梧于余。’渠立应余曰:‘防风骨节专车,不如白起头小而锐。’余又谓曰:‘汝长大当为将。’又应余曰:‘仲尼三尺童子,羞言霸道。况某承大人严训,敢措意于相斫道乎?’余知其了了过人矣。不知足下生来有郎娘否?”良久沉思,稍如相识,因曰:“二君子既是总友人,何计可脱小吏之厄?”徐幹曰:“君但执前集,诉于县宰,则脱矣。”总又问:“坤明是何国?”幹曰:“魏开国邺地也。公昔为开国侍中,何遽忘也?”公在坤明国家累悉无恙,贤小娘子娇羞娘,有一篇奉忆,昨者已诵似丈人矣,诗曰:
忆爷抛女不归家,不作侍中为小吏。
就辛苦,弃荣华,愿爷相念早相见,
与儿买李市甘瓜。
诵讫,总不觉涕泪交下,为一章寄娇羞娘子:
忆儿貌,念儿心,望儿不见泪沾襟。
时殊世异难相见,弃谢此生当访寻。
既而王粲、徐幹与总殷勤叙别。
乃携《刘桢集》五卷,并具陈见王粲、徐幹之状,仍说前生是刘桢。县宰因见桢卒后诗,大惊曰:“不可使刘公干为小吏。”即解遣,以宾礼待之。后不知总所在,集亦寻失矣。时人勖子弟皆曰:“死刘桢犹庇得生顾总,可不进修哉!”
○周静帝居延部落主
周静帝初,居延部落主勃都骨低凌暴,奢逸好乐,居处甚盛。忽有人数十至门,一人先投剌曰:“省名部落主成多受。”因趋入。骨低问曰:“何故省名部落?”多受曰:“某等数人各殊,名字皆不别造。有姓马者,姓皮者,姓鹿者,姓熊者,姓獐者,姓卫者,姓班者,然皆名受。唯某帅名多受耳。”骨低曰:“君等悉似伶官,有何所解?”多受曰:“晓弄碗珠。性不爱俗,言皆经义。”骨低大喜曰:“目所未睹。”有一优即前曰:“某等肚饥,臈臈怡怡,皮漫绕身三匝。主人食若不充,开口终当不舍。”骨低悦,更命加食。一人曰:“某请弄大小相成,终始相生。”于是长人吞短人,肥人吞瘦人,相吞残两人。长者又曰:“请作终始相生耳。”于是吐下一人,吐者又吐一人。递相吐出,人数复足。骨低甚惊,因重赐赍遣之。
明日又至,戏弄如初。连翩半月,骨低颇烦,不能设食。诸伶皆怒曰:“主人当以某等为幻术,请借郎君娘子试之。”于是持骨低儿女弟妹甥侄妻妾等吞之于腹中。腹中皆啼呼请命,骨低惶怖,降阶顿首,哀乞亲属。伶者皆笑曰:“此无伤,不足忧。”即吐出之,亲属完全如初。
骨低深怒,欲伺隙杀之。因令密访之。见至一古宅基而灭。骨低闻而令掘之,深数尺,于瓦砾下得一大木槛。中有皮袋数千。槛旁有谷麦,触即为灰。槛中得竹简书,文字磨灭,不可识。唯隐隐似有三数字,若是“陵”字。骨低知是诸袋为怪,欲举出焚之。诸袋因号呼槛中曰:“某等无命,寻合化灭。缘李都尉留水银在此,故得且存。某等即都尉李少卿般粮袋,屋崩平压,绵历岁月,今已有命,见为居延山神收作伶人,伏乞存情于神,不相残毁。自此不敢复扰高居矣。”骨低利其水银,尽焚诸袋。无不为冤楚声,血流漂洒。焚讫,骨低房廊户牖悉为冤痛之音,如焚袋时,月余日不止。其年骨低举家病死,死者相继,周岁无复孑遗。水银后亦失所在。
○刘讽
文明年,竟陵掾刘讽,夜投夷陵空馆,月明下憩。忽有一女郎西轩至,仪质温丽,缓歌闲步,徐徐至中轩,回命青衣曰:“紫绥,取西堂花茵来,兼屈刘家六姨姨、十四舅母、南邻翘翘小娘子,并将溢奴来,传语道此间好风月,足得游乐。弹琴咏诗,大是好事。虽有竟陵判司,此人已睡明月下,不足回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