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邑中僧道盛行後以先生正教之興漸次衰謝鄉人惑之者甚少雖緇流亦往往自悔悟有反正者有歸儒而遊門牆者有恨其衰暮而不能歸正者
凡人家義男物故即以其妻為他義男之妻者殊非道理今後吾家或遇此事待其守服滿日欲嫁者嫁之
嚴內外之分男女有別人之大禮載諸小學最為詳明人家往往牽於習俗視為末務致帷薄不修悔之已晚今後吾家當一遵正禮戒此俗弊務要男女有別以全人道
祠堂所在之宅宗子世守之不得分析所以然者非故為厚此薄彼也將以尊祖考妥神靈重根本而繁枝葉也苟違此義如世俗所為一言忿怒骨肉乖離割戶分門斷裂破碎朝為大家而夕若有罪抄劄者使祖宗神靈無頓身之處根本既傷枝葉凋落必然之理矣縱其間有能卓立起家者西榮東瘁豈祖宗兼愛子孫之心哉為吾子孫者當世守此禮庶根本既盛而枝葉自繁違者以不孝論
教諸婦一十二條曰安詳恭謹曰承祭祀以嚴曰奉舅姑以孝曰事丈夫以禮曰待姊姒以和曰教子女以正曰撫婢僕以恩曰接親戚以敬曰聽善言以喜曰戒邪妄以誠曰務織紡以勤曰用財物以儉皆用俗語詳悉解之每旬諸婦於堂下拜後令子弟一人於傍讀前教數條聽畢拜謝而退
先生嘗曰論文王之化者必序后妃之葛覃數獨夫之惡者必以作奇巧悅婦人為言戒俗而法古敦本而抑末固君子之責也古人云縱不能行之天下猶可驗之一鄉今縱不能行之一鄉不可驗之一家乎
同年張汝弼嘗曰吾夢中得二恨語恨司馬遷早死史記之書不完恨蘇東坡早生伊洛之道不信先生曰此何足恨也縱使馬遷遲死史記得完先黃老而後六經退處士而進姦雄貴勢利而羞賤貧等病能免之乎古人貴親炙蘇子親見二程尚不信其道德若使生於其後何能信之乎縱使隨眾而信之亦虛文耳此二者皆不足恨也先生教門生行祭先之禮每四時仲月課其倍誦文公時祭禮文且演其儀度其祭之日期預報而書之至期註銷之有始行不習熟者禮生相之
有一親家欲行家禮乃自疑曰我家無秀才奈何先生曰汝家無秀才無人倫乎若用佛教則汝家有和尚乎其人遂服
史六丈送一生來學且教之曰學些人事也好先生曰此言便不是矣人之所學唯在人事此聖賢教人之正意卻說學些也好不知學箇什麼是全好耶
先生有甥曰胡深者其父沒時甫八月耳年六歲即從學受躬行之教弱冠時追痛其父早逝未能行喪乃謀欲追補之為文一篇以呈先生覽之曰雖汝孝心然先王制禮已有定法不可過也苟有此心竭力以奉寡母盡誠以承祭祀可也
俗傳打旱孤椿者謂天旱是墓中新死人作怪所致掘墓碎之則兩愚民無知往往妄作成化間先生嘗告之當道禁其事後數年王備禦始至適天旱村民來告欲踵故俗王草率許之先生聞之急作一簡論其妄誕且干國典王遂悔而急止之已而天自雨訛言亦息後有南人彭姓者專以是惑眾兩城鄉民信者頗多先生言之王參□杖其人火其書
鄉武弁喜功名者往往有燒磚包砌邊牆之議白都閫請諸先生先生曰嘻是欲為秦皇之長城者矣審如是邊人死亡無日矣我國初立邊始而埋木為柵已而掘坎為壕又其後也為小小土牆邊人不甚勞也今規模高厚民已告勞矣苟欲燒磚包砌非秦之長城而何古人云作者不居居者不作如秦作長城後人因而為利而秦則亡滅此事理之明白者奈何效之縱使處之有法不勞而成只欲地方繼續修理亦已難矣且如吾州之城九里餘耳頃因連雨傾塌殆盡以一城兩衞之力累年不完今一城之邊動輒二百餘里儻有如吾城傾壞時何以修復今姑以黑白窰言之一城凡有三座每年春追其夫丁尚有至秋未完者今為長計其窰當數倍於前矣民力可能辦耶幸勿再議白公悚然而止
往年東人屢欲展遼東省奪三岔河之北老虎林謂其地沃饒且自廣寧至開原甚近雖賢明重臣亦往往惑之先生聞之歎曰今日視祖宗時強弱如何民不聊生倉廩空乏守其見在者可矣奈何為此好大喜功之事以殺吾邊人乎且東人之所不安者患在無政以養之耳非患地之狹也或者勞力而成為利幾何而兵連禍結寧有已時況時詘舉贏尤古人之所深忌者醫閭先生集卷一○醫閭先生集卷二言行錄二都督李公始至求寫影紙習字畫先生因作一簡勸之以為字畫小藝不必縈心惟讀古聖賢書可以養德性發神智施於處事接物無所差繆忠君報國事業日益光明俊偉可與古賢齊驅公何不務此乃瑣瑣於彼耶李公大喜即令素日讀書之官輪流日講以求進益且請何書為要先生乃令講大學衍義仍令其官先授於先生然後講之歲以為常李公德業大進
王參戎禱雨寺中見芍藥盛開命麾下作對句送先生高下先生曰今當竭誠悔罪之時思政事之闕失而改圖之可也此等戲事恐非其時
吾邊舊有六馬營堡監軍鹽山王公翺所建捍外衞內邊境以安後虜寇大舉暫撤兵回城因而廢弛虜患日甚先生詢得其利害移書撫憲河東張公九雲乃修復清河堡又數年韓參將來分守韓嘗從先生遊尊事愈謹先生告以復餘五堡自是虜患益衰
鄉人有失其前母之墓以其母配父葬前母之子來自原籍求其母墓不得博訪故老有告之曰汝母棺嘗被人火葬之某地但其封不識矣其子求得焉於是怨其弟欲負母骸歸原籍先生聞之曰噫皆非理矣皆知有母而不知父矣因簡示之其人遂服從合葬父壙陸湛為僧一旦慕儒道學於先生門人范以德遂反正復從遊館下其家故習老氏業奉先之禮未能正也先生詩以風之曰去釋從儒世所稀綱常得處便歸依如何春夏秋冬祀尚與朱家禮制違湛慚而改
門生有慢師者先生曰讀書以躬行為本躬行以孝弟為先然必得師長之教然後知孝弟而為之故小學之教必曰隆師親友隆之云者嚴憚恭敬與君父等也今汝於師長之禮怠忽如此則家庭之間事親事兄之道從可知矣此一坎不能過更學何事又曰為弟子者須於先生之言著意聽之無疑即行之有疑則質之今汝於余之言如水澆石此德業所以不進也德業不進而徒講於之乎也者之間有何益於身心也
又曰理須講究如祭禮便須知行則為厚德不行則為薄德此正格物之事也
又曰今人於他人有過甚能議論及己身之過與人相同處便置而不問矣
先生每教人收斂精神潛心為己嘗有言某先生公餘則著書夏則脫去巾帽先生曰不敬甚矣自古曾有囚首聖賢耶
或有以吳文正所著學統學基等文為問先生曰聖賢氣象不如是也觀論語可見
先生常言懷柔侯施聚善守邊其於邊牆止如人家院牆不欲甚高厚然修之有法每臺有牆板稍有披缺瞭至日高以後無警即一人瞭餘人隨壞隨修歲以為常故邊無大壞極敝之時擾民妨農之舉又安有千里調夫之害飢疫死亡之憂耶公嘗曰邊牆非以其阻賊不來取其知出入耳操軍殺賊在吾為將者真老成之謀也後來不知邊事者往往築牆高厚既勞人力其有損闕非臺軍所能修補聽其大壞然後動大眾築之虜寇猖獗軍民荼苦較之昔日大有不侔然後知老將識慮之遠非後進淺謀所可及也
問魏公之量固是閒氣恐亦有所偏如軍中斬一卒毀其所管者只如尋常竊謂當怒之事還是怒方是如舜之誅四凶亦未嘗不怒也今魏公於此乃全不怒不知如何先生曰亦不是不怒但怒得不覺不似今人驚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