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十一五)周公楚惡惠、襄之偪也,且與伯與爭政,不勝,怒而出。及陽樊,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
(傳十一六)秋,宣伯聘于齊,以修前好。
(傳十一七)晉郤至與周爭鄇田,王命劉康公、單襄公訟諸晉。郤至曰:「溫,吾故也,故不敢失。」劉子、單子曰:「昔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生以溫為司寇,與檀伯達封于河。蘇氏即狄,又不能於狄而奔衛。襄王勞文公而賜之溫,狐氏、陽氏先處之,而後及子。若治其故,則王官之邑也,子安得之?」晉侯使郤至勿敢爭。
(傳十一八)宋華元善於令尹子重,又善於欒武子,聞楚人既許晉糴茷成,而使歸復命矣。冬,華元如楚,遂如晉,合晉、楚之成。
(傳十一九)秦、晉為成,將會于令狐。晉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顆盟晉侯于河東。晉郤犨盟秦伯于河西。范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齊盟,所以質信也。會所,信之始也。始之不從,其可質乎?」秦伯歸而背晉成。
成公(經十二一)十有二年
春,周公出奔晉。
(經十二二)夏,公會晉侯、衛侯于瑣澤。
(經十二三)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經十二四)冬,十月。
(傳十二一)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書曰「周公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
(傳十二二)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夏,五月,晉士燮會楚公子罷、許偃。癸亥,盟于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災危,備救兇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往來,道路無壅;謀其不協,而討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胙國。」鄭伯如晉聽成,會于瑣澤,成故也。
(傳十二三)狄人間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傳十二四)晉郤至如楚聘,且蒞盟。楚子享之,子反相,為地室而縣焉。郤至將登,金奏作於下,驚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賓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賓曰:「若讓之以一矢,禍之大者,其何福之為?世之治也,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於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宴以示慈惠。共儉以行禮,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禮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捍城其民也。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亂也,諸侯貪冒,侵欲不忌,爭尋常以盡其民,略其武夫以為己腹心、股肱、爪牙。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則公侯能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亂則反之。今吾子之言,亂之道也,不可以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遂入,卒事。歸以語范文子。文子曰:「無禮,必食言,吾死無日矣夫!」
(傳十二四)冬,楚公子罷如晉聘,且蒞盟。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于赤棘。
成公(經十三一)十有三年
春,晉侯使郤锜來乞師。
(經十三二)三月,公如京師。
(經十三三)夏,五月,公自京師,遂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經十三四)曹伯盧卒于師。
(經十三五)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經十三六)冬,葬曹宣公。
(傳十三一)十三年,春,晉侯使郤锜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傳十三二)三月,公如京師。宣伯欲賜,請先使。王以行人之禮禮焉。孟獻子從。王以為介而重賄之。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會晉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以之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
(傳十三三)夏,四月戊午,晉侯使呂相絕秦,曰:
「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婚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無祿,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晉。又不能成大勛,而為韓之師。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逾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商、周之胤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德矣。鄭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將致命于秦。文公恐懼,綏靜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無祿,文公即世,穆為不吊,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絕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勛,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愿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聽,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蕩搖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絕我好也。」
成公(傳十三三)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惠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虔劉我邊陲,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女同好棄惡,復修舊德,以追念前勛。」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會。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婚姻也。君來賜命曰:「吾與女伐狄。」寡君不敢顧婚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德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餘雖與晉出入,餘唯利是視。」不穀惡其無成德,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昵就寡人,寡人帥以聽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愿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
(傳十三三)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锜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為右。孟獻子曰:「晉帥乘和,師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曹宣公卒于師。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于新楚。成肅公卒于瑕。
(傳十三四)六月丁卯夜,鄭公子班自訾求入于大宮,不能,殺子印、子羽,反軍于市。己巳,子駟帥國人盟于大宮,遂從而盡焚之,殺子如、子駹、孫叔、孫知。
(傳十三五)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秋,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冬,葬曹宣公。既葬,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成公乃懼,告罪,且請焉。乃反,而致其邑。
成公(經十四一)十有四年
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經十四二)夏,衛孫林父自晉歸于衛。
(經十四三)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經十四四)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經十四五)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經十四六)冬,十月庚寅,衛侯臧卒。
(經十四七)秦伯卒。
(傳十四一)十四年,春,衛侯如晉,晉侯強見孫林父焉。定公不可。夏,衛侯既歸,晉侯使郤犨送孫林父而見之。衛侯欲辭。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國又以為請。不許,將亡。雖惡之,不猶愈於亡乎?君其忍之!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衛侯見而復之。衛侯饗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傲。甯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
(傳十四二)秋,宣伯如齊逆女。稱族,尊君命也。
(傳十四三)八月,鄭子罕伐許,敗焉。戊戌,鄭伯復伐許。庚子,入其郛。許人平以叔申之封。
(傳十四四)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舍族,尊夫人也。故君子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污,懲惡而勸善,非聖人,誰能修之?」
(傳十四五)衛侯有疾,使孔成子、甯惠子立敬姒之子衎以為太子。冬十月,衛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太子之不哀也,不內酌飲,嘆曰:「是夫也,將不唯衛國之敗,其必始於未亡人。烏呼!天禍衛國也夫!吾不獲鱄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舍其重器於衛,盡寘諸戚,而甚善晉大夫。
成公(經十五一)十有五年
春,王二月,葬衛定公。
(經十五二)三月乙巳,仲嬰齊卒。
(經十五三)癸醜,公會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經十五四)公至自會。
(經十五五)夏,六月,宋公固卒。
(經十五六)楚子伐鄭。
(經十五七)秋,八月庚辰,葬宋共公。
(經十五八)宋華元出奔晉。
(經十五九)宋華元自晉歸于宋。
(經十五十)宋殺其大夫山。
(經十五十一)宋魚石出奔楚。
(經十五十二)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會晉士燮、齊高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鰍、邾人會吳于鍾離。
(經十五十二)許遷于葉。
(傳十五一)十五年,春,會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諸京師。書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某侯」,不然則否。諸侯將見子臧於王而立之。子臧辭曰:「前志有之曰:『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
(傳十五二)夏,六月,宋共公卒。
(傳十五三)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老矣,在申,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
(傳十五四)秋,八月,葬宋共公。於是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澤為司馬,華喜為司徒,公孫師為司城,向為人為大司寇,鱗朱為少司寇,向帶為大宰,魚府為少宰。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為右師,君臣之訓,師所司也。今公室卑,而不能正,吾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賴寵乎?」乃出奔晉。
(傳十五四)二華,戴族也;司城,莊族也;六官者皆桓族也。魚石將止華元。魚府曰:「右師反,必討,是無桓氏也。」魚石曰:「古師茍獲反,雖許之討,必不敢。且多大功,國人與之,不反,懼桓氏之無祀於宋也。右師討,猶有戌在。桓氏雖亡,必偏。」魚石自止華元于河上。請討,許之,乃反。使華喜、公孫師帥國人攻蕩氏,殺子山。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
(傳十五四)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出舍於睢上,華元使止之,不可。冬十月,華元自止之,不可,乃反。魚府曰:「今不從,不得入矣。右師視速而言疾,有異志焉。若不我納,今將馳矣。」登丘而望之,則馳騁而從之。則決睢澨、閉門登陴矣。左師、二司寇、二宰遂出奔楚。華元使向戌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寇,以靖國人。
(傳十五五)晉三郤害伯宗,譖而殺之,及欒弗忌。伯州犁奔楚。韓獻子曰:「郤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紀也,而驟絕之,不亡何待?」初,伯宗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盜憎主人,民惡其上。』子好直言,必及於難。」
(傳十五六)十一月,會吳于鍾離,始通吳也。
(傳十五七)許靈公畏偪于鄭,請遷于楚。辛丑,楚公子申遷許于葉。
成公(經十六一)十有六年
春,王正月,雨,木冰。
(經十六二)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經十六三)鄭公子喜帥師侵宋。
(經十六四)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經十六五)晉侯使欒黡來乞師。
(經十六六)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
(經十六七)楚殺其大夫公子側。
(經十六八)秋,公會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不見公。
(經十六九)公至自會。
(經十六十)公會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經十六十一)曹伯歸自京師。
(經十六十二)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舍之于苕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