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十四五)師歸自伐秦。晉侯舍新軍,禮也。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周為六軍,諸侯之大者,三軍可也。於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舍之。
(傳十四六)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故?」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絕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隸、牧圉皆有親昵,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于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沈諫。』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殃,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襄公(傳十四七)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于棠,以伐吳。吳人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皋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穀。
(傳十四八)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壞,繄伯舅是賴。今餘命女環,茲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
(傳十四九)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衛以待時乎!」冬,會于戚,謀定衛也。
(傳十四十)范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傳十四十一)楚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忠也。
襄公(經十五一)十有五年
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
(經十五二)劉夏逆王后于齊。
(經十五三)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
(經十五四)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經十五五)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經十五六)邾人伐我南鄙。
(經十五七)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傳十五一)十五年,春,宋向戌來聘,且尋盟。見孟獻子,尤其室,曰:「子有令聞而美其室,非所望也。」對曰:「我在晉,吾兄為之。毀之重勞,且不敢間。」
(傳十五二)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
(傳十五三)楚公子午為令尹,公子罷戎為右尹,蔿子馮為大司馬,公子橐師為右司馬,公子成為左司馬,屈到為莫敖,公子追舒為箴尹,屈蕩為連尹,養由基為宮廄尹,以靖國人。君子謂楚於是乎能官人。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覦心。《詩》云:「嗟我懷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衛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
(傳十五四)鄭尉氏、司氏之亂,其餘盜在宋。鄭人以子西、伯有、子產之故,納賂于宋,以馬四十乘,與師茷、師慧。三月,公孫黑為質焉。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齊與之,良司臣而逸之,托諸季武子,武子寘諸卞。鄭人醢三人也。師慧過宋朝,將私焉。其相曰:「朝也。」慧曰:「無人焉。」相曰:「朝也,何故無人?」慧曰:「必無人焉。若猶有人,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無人焉故也。」子罕聞之,固請而歸之。夏,齊侯圍成,貳於晉故也。於是乎城成郛。
(傳十五六)秋,邾人伐我南鄙,使告于晉。晉將為會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會。
(傳十五七)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葬。
(傳十五八)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稽首而告曰:「小人懷璧,不可以越鄉,納此以請死也。」子罕寘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富而後使復其所。
(傳十五九)十二月,鄭人奪堵狗之妻,而歸諸范氏。
襄公(經十六一)十有六年
春,王正月,葬晉悼公。
(經十六二)三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
(經十六三)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經十六四)齊侯伐我北鄙。
(經十六五)夏,公至自會。
(經十六六)五月甲子,地震。
(經十六七)叔老會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經十六八)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成。
(經十六九)大雩。
(經十六十)冬,叔孫豹如晉。
(傳十六一)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傅,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修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會于溴梁。命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犁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晉侯與諸侯宴于溫,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高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傳十六二)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
(傳十六二)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會晉荀偃。書曰「會鄭伯」,為夷故也。
(傳十六二)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許,次于函氏。
(傳十六三)晉荀偃、欒黡帥師伐楚,以報宋楊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于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
(傳十六四)秋,齊侯圍成,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
(傳十六五)冬,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比執豆間,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沈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子,賦《鴻雁》之卒章。宣子曰:「丐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襄公(經十七一)十有七年
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經十七二)宋人伐陳。
(經十七三)夏,衛石買帥師伐曹。
(經十七四)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
(經十七五)九月,大雩。
(經十七六)宋華臣出奔陳。
(經十七七)冬,邾人伐我南鄙。
(傳十七一)十七年,春,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
(傳十七二)衛孫蒯田于曹隧,飲馬于重丘,毀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詬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晉。
(傳十七三)齊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圍臧紇于防。師自陽關逆臧孫,至于旅松。郰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
(傳十七三)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以杙抉其傷而死。
(傳十七四)冬,邾人伐我南鄙,為齊故也。
(傳十七五)宋華閱卒,華臣弱皋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吳,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合左師之後。左師懼,曰:「老夫無罪。」賊曰:「皋比私有討於吳。」遂幽其妻,曰:「畀餘而大璧。」宋公聞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左師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蓋之。」乃舍之。左師為己短策,茍過華臣之門,必騁。十一月甲午,國人逐瘈狗。瘈狗入於華臣氏,國人從之。華臣懼,遂奔陳。
(傳十七六)宋皇國父為大宰,為平公筑臺,妨於農收。子罕請俟農功之畢,公弗許。筑者謳曰:「澤門之晳,實興我役。邑中之黔,實慰我心。」子罕聞之,親執撲,以行筑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辟燥濕寒暑。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何以為役?」謳者乃止。或問其故。子罕曰:「宋國區區,而有詛有祝,禍之本也。」
(傳十七七)齊晏桓子卒,晏嬰粗缞斬,苴绖、帶、杖,菅屨,食鬻,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唯卿為大夫。」
襄公(經十八一)十有八年
春,白狄來。
(經十八二)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
(經十八三)秋,齊師伐我北鄙。
(經十八四)冬,十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經十八五)曹伯負芻卒于師。
(經十八六)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傳十八一)十八年,春,白狄始來。
(傳十八二)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于長子,執孫蒯于純留,為曹故也。
(傳十八三)秋,齊侯伐我北鄙。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隊於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皋。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茲主必死。若有事於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朱絲系玉二